若是我軍的黑火雷,怎麼反炸了己方軍隊?
“嘭嘭嘭”的敲門聲過後,便是鳳臻的聲音傳來:“姑姑,你睡了嗎?”
鳳白梅將滿心凝重的思緒連同那小小絲帛收了起來,隻鬆鬆地握了那卷戰國策在手中,起身開了門。
門外,鳳臻著白色絲綢睡衣,踩著沒有後跟的布鞋,手裏捧著個白淨的玉瓶,瓶中插了枝新折的桃花。
鳳白梅將他讓進屋,問:“怎麼還不睡?”
鳳臻在屋子裏瞧了瞧,將桃花擱在床頭矮案上,一邊說:“我睡了一覺醒來,因瞧著窗口的桃花被雨潤的極好,便想給姑姑送來瞧瞧。”
鳳白梅臨窗而坐,將書擱在茶案上,瞧著鳳臻不說話。
鳳臻行到她對麵坐下,眉宇蹙著憂慮:“才剛我去前廳找母親,聽她和海棠姐姐說起姑姑的婚事來,寒家那個老頭始終不鬆口,禮部和欽天監都說好的日子,偏他事兒多,不是遇著寒夫人的祭日,就是那日子和他們寒家犯衝,往後瞧了兩個月,都沒定下一個合適的。”
這樁婚事,鳳白梅本也沒放在心上。如今又有了那份罪己詔的事,若不將事情查證清楚,她寢食難安。
“原不是什麼大事,你放心上做什麼?”鳳白梅淡淡地道。
“姑姑遲些出嫁,便能多陪我一些時日,我原是極高興的。”鳳臻翻著那本戰國策,情緒低落:“可外頭那些人說話難聽極了。”
鳳白梅不用問也能想到,那些難聽話,無非就是攻擊她身為女子在外拋頭露麵的:“既然難聽,就別聽了。”
鳳臻不甘心:“可我就是氣他們這麼詆毀姑姑。”
鳳白梅道:“我的意思是,打到他們再也不敢說了,那些話你自然也就聽不到了。”
鳳臻眼神一亮,隨後看看那雙又白又胖的爪子,眸光又暗淡下去:“我打不過他們。”
“那就多帶些人。”鳳白梅認真地道:“一個不夠帶兩個,兩個不夠帶四個,實在不行去京畿營找你外祖父,讓他借兵給你。”
鳳臻抬頭看向姑姑,目瞪口呆:“借兵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鳳白梅眯著眼想了想,點頭道:“確實有點。”又上下看鳳臻,蹙眉道:“所以平日裏叫你勤練功夫,這麼多年也沒點長進。”
鳳小公子本是心內鬱結,來找姑姑求她開導,沒曾想這也能扯到他學業上去,頓時委屈起來:“母親請來教習武課的孔先生,不是讓我紮馬步,就是讓我打坐練什麼內息,我到現在連把刀都沒正兒八經地摸過。”
“這世道慣會欺軟怕硬,再是血氣方剛的兒郎,被生活磨到要靠寄人籬下過活,多少也會變得通透圓滑。”
鳳白梅抬首看向窗外和幾根楠竹糾纏不清的芭蕉葉子,唇邊掛上一絲冷笑,半是譏諷,半是感慨地道:“鳳家這幾年再不濟,外有我在落魂關手握兵權,再都有你外祖父撐著,你身為鳳家獨苗苗,他們自然要格外小心應對。把你教好了不過得幾句讚賞,可你一旦有個閃失,他們便要拿命來賠。”
鳳臻聽得很是憤怒:“我母親找他們來不是混日子的,明兒個就把他們辭掉。”又滿眼希冀地望著自家姑姑:“姑姑,不若你親自教我吧!”
鳳白梅回頭看他,垂了眉眼,道:“回頭我正經替你尋一師父。”
鳳臻有些失望,他不明白,明明姑姑的劍法極好,為何就是不肯教他?從前沒時間也就罷了,如今她也不上戰場了,就算嫁了人,同在洛陽,也有時間的。
小小的腦袋裏,冒出一個念頭來:想是我太蠢了。
鳳白梅瞧他神情,隔案伸手揉了揉他一頭散下來的發,苦笑著道:“我手上的功夫,是從死人堆裏練出來的,太過陰詭狠辣,你現在還小,容易走偏。”
“可姑姑也是十五歲就上了戰場。”鳳臻仰起頭看著姑姑,語氣認真急切:“我已是男子漢了,不會比姑姑差的。”
“阿臻。”鳳白梅聲音沉了下去,麵色也肅然起來:“當年我上戰場,亦如你母親自請表為節婦,皆是為了我鳳家門楣不倒,為了數代鳳家人鑄就的忠義不倒。”
少年少見姑姑如此嚴肅,眸中露了迷茫。
鳳白梅繼續說道:“我畢竟是女兒身,要扛鳳家戰旗名不正言不順,故而有些手段是必要的。可你不一樣,你是鳳家未來的家主,要揚我鳳家忠肝義膽的風骨,是數十萬鎮魂兒郎的楷模,你行事必須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無愧天地!”
鳳小公子靜靜地聽了,又將姑姑的話在腦海中回味了一遍,苦著小臉道:“太難了,姑姑,我做不到。”
“沒事。”鳳白梅柔了聲色:“等你將來接過了鳳家家主令,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
隨後,她聲音輕快地道:“我給你尋天下第一劍客做你師父如何?”
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果然引起了鳳小公子的興趣,當即心花怒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