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們不能認為這些離岸金融中心對中國近50億的對外直接投資全部來自國內的離岸注冊公司,盡管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確實來自國外機構或個人。如前所述,這種經由離岸金融中心的資金不僅可以獲得極大的稅收優惠,相比普通投資來說,顯得更靈活自如且牽連較少,而其本土的投資監管部門對此類投資又鞭長莫及。中國台灣企業便利用這種優勢將其資金繞道經離岸金融中心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對中國大陸企業的資金投入,台灣有關部門根本無法識別這些資金來自何處,更不用提如何進行管製了。
除去這部分真正意義上的對外直接投資,來自離岸金融中心的資金中有大部分來自海外上市的內地公司。現在海外上市似乎已成為一種趨勢,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將目光投向海外國際資本,其原因主要有三點。首先讓我們來看一個案例,2003年初,一家名為北京燕京飲料有限公司的中外合資企業成立,而該企業幕後的兩家公司非常有趣,一家是上市的燕京啤酒;另一家則是燕京BVI公司,又名北京燕京啤酒公司,是所謂的“外企”。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燕京BVI公司的確是燕京啤酒集團的全資子公司,但其注冊地卻在離岸金融中心之一的英屬維爾京群島,這樣燕京BVI的資金便成為名義上的“外資”。外資在我國享受極大的稅收優惠,同時可以在其他各方麵享受價格折扣,如地租及其他基礎設施方麵的消費等,這種優惠措施催生了大批類似燕京BVI的外企誕生,然後回岸投資。
其次,因我們之前提到的離岸金融中心本身具有極其嚴密的保密製度,對注冊公司的監管及控製極度寬鬆,不會像其他國家一樣強製要求公司公布必要信息,這樣中國內地企業若在避稅型離岸金融中心注冊,除了企業實際所有人本身,其他人很難獲得關於該企業的股權信息、管理信息以及資產信息等,這樣企業不僅可以在避稅天堂享盡優惠,更可在保護傘下隨意進行非正當交易,而不必擔心消息泄露影響其聲譽。當企業所有人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時,離岸金融中心會保護其隱私,不會進行披露。
最後,離岸金融中心不僅對在該處注冊的企業進行全麵信息保護,而且不會設置注冊企業的資產門檻,這極大方便了中國國內急於上市融資又存在不良資產的企業,隻需要用極短的時間完成簡單的注冊程序,就可以將影響其聲譽的不良資產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從而可在最快的時間內調整企業資產狀況,成功實現上市—這對加入WTO後受到國際衝擊的國企來說,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基於這三點優勢的考慮,我們不能完全否定離岸金融中心帶給我國的利益。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大力推進國際融資,加強外資對中國經濟的貢獻力量。而隨著外資漸漸以投資基金的形式集中,促使我國重新審視該類基金的積極作用;同時在投資基金的引導下,我國也逐漸開始嚐試多種新穎的招商引資方式,重慶以基建項目為資產擔保的證券發行正是一個典型,此外,在並購項目中也可以恰當利用投資基金。
雖然離岸金融中心本身利弊兼有,但在中國並不完善的金融體製下,其危害性顯得尤為突出。2000年中川國際董事長叢鋼詐騙案一時間轟動全國,從1998年到2000年4月,兩年的時間中,叢鋼有計劃地完成了將上億國有資產收入自己囊中的企圖,而其設在英屬維爾京群島的全球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正是其總額達10200萬港幣財產的藏身之處,而被吞噬的廣州泰康城價值是該數額的1.37倍還多。在包括我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和地區,企業的管理者通常並不是企業的所有者,公司經理可能僅持少量股份或幹脆不持股,在內部監管不完善的情況下極容易造成信息不對稱,從而傷害企業所有人的權益,而小股東權益也經常受到控股股東的損害,這時離岸金融中心便成為這些非正當財產的藏匿中心。
像叢鋼這種利用中國所有製改革的漏洞,非法攫取國家或者集體財產的人不在少數,利欲熏心的他們往往是公司高管,而他們的手法便是利用實際由自己操控的個人公司,低價收購國家或集體的財產,我國相關法律法規的不健全為犯罪分子提供了許多可乘之機。
高管們眼見明目張膽通過管理層收購侵吞國有財產已行不通,便急於另辟他路,這時離岸金融中心嚴格的保密機製便成為這些人的保護傘,借以逃脫中國嚴厲打擊國家財產以管理層收購方式易主的政策。而利用中介機構包括各類名正言順的離岸機構這樣的犯罪方式,較之前更會導致國有資產大量流失於國外。據可靠數據顯示,之前提到的主要離岸金融中心從1997年起的兩年時間裏已吸納了中國530億美元的流失資本,並將其中大部分“改頭換麵”後以正當名義重投中國。如此金額龐大的貨幣操作嚴重影響到我國外彙市場,同時造成了運用貨幣手段調控經濟的部分失效現象。
“遠東陰謀”
世界的貧富差距正在極端化,富有者的投機活動導致全球日常消費品物價瘋狂上漲,金融風暴的一次次掃蕩更使多個落後國家與地區經濟脆弱、不堪一擊,造成正常社會秩序的畸形。海地難民們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去換回僅僅一捧大米填飽肚子,這個島國上發生的慘劇在經濟發達的當今社會顯得聳人聽聞,然而它確確實實地存在著—就在索羅斯悠然地品味一口紅酒、讚歎一塊牛排的每一刻。中國相對較高且穩定的經濟增長速度與相對欠缺的金融監管在雙眼發紅的國際投機者看來,就像無比鮮美的大餐,他們摩拳擦掌,準備享用自己的饕餮盛宴。
事實上,“餓狼”們已經在中國各大銀行身上享用了一頓不小的美餐—2006年因外資低價巨額收購我國銀行股份,就從我國攫取了6000多億人民幣,而整個收購過程下來,我們又多損失了1500億左右,再將全體相關金融機構算在內,又多出至少2500億的巨額損失。這還僅僅是在金融領域的一角而已。
美國凱雷集團並購徐工集團像一枚炸彈,引爆了整個中國資本市場,並吸引了媒體的深切關注。同時,這一案例也表明,外資開始大舉進攻中國包括金融業在內的關鍵領域。新世紀開始,隨著中國加入WTO,外資逐漸開始了進攻的步伐。盡管具體的數字還存在分歧,但以下的各種並購都是事實,被並購的企業大多是建立幾十年的老牌企業,甚至很多都承擔了重要的軍工任務,包括西北軸承、大連電機、錦西化工機械、無錫威孚油泵油嘴、杭州齒輪、佳木斯聯合收割機、武漢鍋爐廠、武漢機床廠、雞西煤礦機械、佳木斯煤礦機械、沈陽鑿岩廠、哈爾濱第一工具廠、合肥變壓器廠、山工機械等一長串大型骨幹國企,收購者包括德國FAG公司、西門子、阿爾斯通等跨國企業。這些骨幹大型國企的核心技術能力和研發機構紛紛落入他人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