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我喜歡在書裏感歎“多少多少年過去了”。因為我有一個絲毫沒有新意的發現:時間過去得真是很快。參加賽車的三年以及之前準備的兩年,在我記憶裏隻是一個拚命想往前跑的過程。所有能叫和被叫做過程的,都是短暫的。
我覺得人若有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必須去做,這怎麼都沒錯。但是做分兩種,一種是大張旗鼓地做,一種是偷偷摸摸地做。對我來說,賽車一直是大張旗鼓在做的一件事情,一來因為此事不同寫作,賽車是必須有宣傳的,二來是堅信自己能夠做好,順便斷了退路。舉個反麵例子,打桌球就是必須去做但隻能偷偷摸摸做的一件事情,因為自己打得很一般,沒必要說出去丟人現眼。
我一直希望賽車能像桌球或者足球一樣,有事沒事就可以練練。這樣自己水平一定提高很快。但相應地,有可能我隔壁鄰居是N組第一。雖說這事也未必,因為開出租車的沒見到可以是好車手的。這事必須用心。
在三年裏,自己的確花了不少錢,還被很多報紙指責賺了讀者錢以後就去開車花了。但是我覺得這是件驕傲的事情。因為無論我的錢用途如何,錢還是那個數量,在很多人買房子買車子開鋪子戴鏈子的時候,自己把它花在一個體育項目上,並努力希望自己得到好成績。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可以指責的地方,不明白是不是我把錢用來買套豪宅或者嗑藥就無人指責了。莫非名人就得那麼花錢?
在三年多裏,有過很艱難的時候,艱難到一個輪胎也買不起了。賽車前,我自己玩的進口車三個月換一輛,賽車後,我一輛國產車開了兩年多整整12萬公裏。當我把《通稿2003》的價錢定在九塊錢希望減輕一點讀者負擔的時候,還有地方說,看,這小子又沒錢玩賽車了。這讓我很難過。我想,花很多錢坐在顛簸無空調的賽車裏還要冒著危險比賽就為有個好成績和花同樣多的錢買一輛保時捷外加一套不錯的房子勾引勾引無知的女大學生,這兩個選擇中,那些冷言冷語的人會選擇哪一個?
同樣也有快樂的時候,比如得知有可能會有好輪胎啦,賽車調教得不錯啦,第一天比賽排的成績不錯啦,甚至天氣不錯啦。在我參加拉力賽的第二年,年邁的賽車幾乎有問題了整整一年,但是別人聽著永遠感覺是這玩票的開得不好就怪車了。一輛有競爭力的N組賽車很貴,很遺憾我自己不是一個國外的暢銷書作家或者在中國搗房地產的,要不真想自己花自己的錢參加比賽,什麼都自己來,不用求著別人,還開最好的車。
2今年是第三年,有說是事不過三,而且今年的車和車隊都很好。前兩年是微微微微有點困難的,但是我覺得一切的困難的真相都必須要在事後才能看清楚。我現在還沒有到事後,我還在事中。我希望在自己的書裏,這些困難都不困難。我寧可幽默地困難著,也不願如同現在的年輕人般假裝憂鬱地順利著。
這事其實和我寫書一樣,你們隻看到燈光耀眼的時候,沒看到舞台布置需要花很多時間。我想這世界上應該是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驟然成功的,除了在中國做房地產。但恐怕那也沒幾年蹦頭了,該跳樓的還是要跳樓。世間事情有時候隻是顛倒一下次序而已。這幾年應該完成了舞台布置,是演員上場的時候了。雖然我去年也是這麼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