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顧眉君硬邦邦的回道,“我來是跟你說,給彥秋回信的時候,記得一定告誡他不要以身犯險,千萬要保重自身才是。這一程子我眼皮老是跳個不停,怎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婦人之見。功名利祿不以命相搏,何以高升?”江瑞成趾高氣昂的斥道,但轉念一想,他這一生怕也隻有這一個兒子,香火還得靠江彥秋來傳承,隻好悻悻的找補道:“你的話,我會一五一十的寫信告訴彥秋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總得好生珍重不是。”
顧眉君懶得再看江瑞成惺惺作態的表演,既然此行目的已達成,她就扶著大丫頭的胳膊,走出了書房。
再說何誌忠這邊,他離開江府,心中一片茫然。剛踏上故土的時候,他就想著到時見到女兒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是父女倆抱頭痛哭?還是女兒壓根就不認他呢?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女兒居然不在江府了,聽江瑞成的意思,女兒拿了賣身契,自行離開江府了,也不知去了哪裏。
天地之大,他到底往哪裏去尋呢?一別十多年,也不知她到底長成什麼模樣了?八成是美的,因為她娘就很美。
一想到琴兒,何誌忠的心裏就湧起了無限的感慨,要不是他一時衝動,外出辦事前要了琴兒,如今他們一家子應該安守在一起,即使還是個下人。
對,琴兒,如今回來了,他也應該去祭奠下,跟她說說女兒的境況,希望她能保佑他早些找到女兒,已彌補他多年的虧欠。
何誌忠是個說幹就幹的,他馬上就買了些紙錢,並幾樣琴兒生前愛吃的小食,來到了墳地。
這是一片野墳,隻有窮人家過世了,才會將人胡亂的埋於此地。何誌忠找到他當年親手挖掘的墳墓,邊上豎著的木牌已換成新的了,正中間刻著幾個大字,“袁琴兒之墓”,左側麵還有一豎排小字——不孝女秦晚林。
秦晚林,他女兒名字叫秦晚林。“晚林,晚林”,何誌忠臉帶笑意,嘴裏喃喃的念著女兒的名字。
眼光一瞥,何誌忠注意到,墓前還擺放著一些小點心,想是剛祭拜不久,點心看著,甚是新鮮。
何誌忠拿起一塊芙蓉糕看看,鬆軟香甜,粉紅色的那麵蓋著一個小圓戳,想是商家的店名,何誌忠努力辨認了半晌,才隱約認出一個“宛”字。
他欣喜若狂,這趟怎算沒白跑,女兒肯定還在這呂州城內,她名叫秦晚林,曾去一家帶有“宛”字的點心鋪買過點心,有了這諸多線索,他終會找到女兒的。
他在琴兒墳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一切定是琴兒保佑的,她在天上也希望他們父女兩個早日團圓。
果真,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二日下午,何誌忠就找到了宛娘點心鋪,果不其然,店裏的芙蓉糕,不管是外形,還是香味都跟他在墳地上發現的一樣,而且上麵也有個小圓戳,清晰的印著“宛娘”二字。
陳四看著何誌忠進來,一下子就衝著芙蓉糕去了,猜想他定是想買上一些,於是就走上前去,笑著問道:“客官,我們店裏的芙蓉糕那是鬆軟香甜,吃完是口齒留香,吃了包您還想吃。”
“那就包幾塊。”
————
陳四笑嗬嗬的包了幾塊,然後提議道:“我們家好吃的點心還多著呢,客官何不每樣都來幾塊?”
何誌忠點點頭,陳四笑的越發開懷,手腳麻利的打包,算賬,一套動作是行如流水。
何誌忠趁著陳四開忙的時候,四處瞅了瞅,沒發現什麼正當齡的年輕女子。
“客官,好了。”何誌忠這才返回櫃台,付了錢,方才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小哥,你這有沒什麼叫秦晚林的年輕女子啊?”
陳四這才醒悟過來,原來這客官是衝著秦晚林過來的啊,怪不得這麼好說話呢!
他上下打量何誌忠一番,四十多歲,穿著甚好,整個也溫文儒雅,看起來不像是那等猥瑣之徒,可畢竟人不可貌相,於是陳四收回那副笑模樣,隻淡淡回了句:“沒有,我們這沒有叫秦晚林的。”
何誌忠看陳四一臉戒備的模樣,想是問不出什麼了,他提著一大包的點心,正準備離去,突然一妙齡女子從後院走了過來,看起來跟秦晚林差不多大小,眉眼跟琴兒還有幾分相似。
何誌忠再也忍不住了,他衝上前去,一把握住那女子的手,淚流滿麵,嘴裏不停的喊著:“晚林,晚林,爹總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