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快快帶我去看看。”平安簡直是飛奔向前,前來彙報的衙役也小跑著追隨上去。
還沒等走到大門口,平安就看見秦晚林穿著一身深色的衣裙,風塵仆仆,全沒有了往日裏幹淨清爽的模樣,想是一路上隻顧趕路,沒得片刻修整時間。
可這些也無損秦晚林的美貌,自有一種淩亂頹唐之美,也實在當得起衙役嘴中的“貌美小娘子”之稱。
秦晚林一看見平安出來,就急急的走上前來,她一臉凝重,“江彥秋現在傷勢到底如何?可找郎中看過了?”
“現在還是昏迷不醒,郎中也來看過了,隻說要是醒來也就無大礙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少爺現在發高燒,牙關緊閉,吃不進去藥,我強行喂入,也隻是進去的少,流出來的多。”平安一邊在前邊帶路,一邊事無巨細的向秦晚林彙報。
“到了,就是這裏了,秦姑娘,少爺在昏迷中都喊著你的名字,隻盼著你能叫醒少爺,如果連你都不行的話,我也隻能向家中彙報,通知他們早些備下後事。”
平安的一席話砸的秦晚林是頭暈腦脹,她胸口悶悶的,眼睛澀澀的,好像下一秒她就要倒下來一樣,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支撐著她,她要看看江彥秋。
想她拋棄爹爹與令墨,放下南洋之旅,一路風雨兼程才趕到這裏,不就是為了看江彥秋一眼的嗎?
她走了進去,全部的心神都被床上的人兒給吸引住了,白慘慘的一張臉,虛攏攏的眼睫,幹裂發白的嘴唇,散亂汙澤的頭發,哪裏還有當初那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簡直比難民還要糟糕些。
“瀘州附近山上有一波土匪,每每下山擾民,少爺上任後就集結人手,攻上山去,明明都把他們給製服了,誰知在死人堆裏冒出一個活的,給少爺當胸一刀,這土匪狠啊,那一刀是下了死勁,等我把少爺從山上背下,他的血都快把我的背給流透了。”平安現在想起這一幕,還心有餘悸。
秦晚林聽到平安所描述的,更是心如刀割,他流的那麼多的血,怪不得臉色會如此破敗,整個人好像都縮小了一圈似的。
“平安,煩請你再去熬一碗藥來,我來喂他。”秦晚林柔聲道。
很快,藥就熬好送了進來,秦晚林按照平安的法子也喂不進去,她隻好自己喝了一口,從自己的嘴裏從他的嘴裏哺去,可他的嘴巴抿的緊緊的,牙關咬的死死的,秦晚林使了半天的勁,可依然沒效果。秦晚林自己咽了藥。
“看吧,我也沒辦法了”,秦晚林笑笑抬起頭來,“平安,煩請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跟江彥秋單獨呆一呆。”
平安等一行人魚貫而出。
這時,秦晚林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她本不是個堅強的人,隻因身世坎坷,所以才不能鼓起全部的勇氣,掙紮著活下去,遇到江彥秋,她原本的性子就暴露出來,嬌氣的厲害。
她輕柔的撫摸著江彥秋的臉龐,嬌聲嬌氣道:“你呀,就是天底下最最壞的人,上次我把你氣走了,這次你就以死來報複我了,明知道我舍不得你,還來嚇我,氣我。算了,我既然來了,也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總之,你去哪我就去哪,隻是……我剛剛認了爹爹,現下就拋了他隨你而去,也不知他會不會怪我。”
秦晚林原本是笑著說的,卻說著說著,滴下淚來,她豆大的眼淚砸在江彥秋的臉上,潤澤著他枯槁的臉龐。
此時的秦晚林也顧不上很多了,她抱著江彥秋的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晚……晚林?”
一股子微弱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從秦晚林的懷中響起,秦晚林立馬坐直身體,捧著江彥秋的腦袋,發現他眼皮劇烈跳動,嘴唇也欲張未張的。
“是我,是我,我是晚林,我來看你了,我們再也不要分開。”秦晚林一下子就撲倒在江彥秋的懷中,突然她又立馬爬起來,大聲叫道:“平安,江彥秋醒了,再拿藥來!”
平安“唉唉唉”的答應了,很快,一碗熬好的藥又端了進來。
這次喂起來就沒那麼費勁了,秦晚林嘴對嘴的喂了過去,江彥秋立馬就吞咽了。
喜得平安在一旁拍掌大笑,“這下好了,少爺會吃藥了,燒一退,人就會清醒過來。”
“平安,你也多日勞累,去歇著吧,有事我自會叫你的。”秦晚林說道。
平安領命去了。
秦晚林喊門口服侍的小廝端來熱水,幫著江彥秋簡單的梳洗了下,自己也洗了洗,就在江彥秋的腳邊睡下了,沒一會,她就沉入了黑甜的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