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間,一柄漆黑的劍已經頂在了他的脖子上。
葉酌輕輕彈了彈:“自己人,有話好說。”
朱白,或者說倌倌,半個身子壓在葉酌身上,屋內沒有點燈,襯的他眉目略有陰鬱,他用劍挑了挑葉酌的下巴,逼著他抬起臉,問道“你是誰?”
葉酌心道你反了天了,然而劍在這裏,他隻能用兩根指頭夾住劍,問“你不記得了,我們兩天前一起比試來著。”
倌倌默然的看著他。
葉酌道“你不記得葉酌,那你記得三境大比嗎?長舟渡月呢?”他見倌倌眸中茫然一片,又道“那你還記得……崇寧仙君嗎?”
倌倌盯著他的臉,搖了搖頭。
葉酌道“那你記得什麼?”
倌倌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道“春雪。“
溫芒在玉佩裏很不厚道笑出了聲。
葉酌舒了一口氣,什麼都不記得,總比被長舟渡月灌輸了些有的沒的,和他敵對好。便伸手揉揉倌倌的長發,這孩子比他高一個頭,卻也沒有躲。
葉酌老懷大慰,便循循善誘”叫爹。”
倌倌似乎不能理解這個詞,他皺眉重複“爹?”
葉酌道“真乖。”
他還待和倌倌多說兩句,溫芒提醒“有人進來了。”
話音剛落,被他合上的大門吱嘎一開,綠顰站在門口,後麵居然領著十幾個侍者,各自捧著香爐,衣衫等零零散散的東西。
葉酌道“這是?”
綠顰行了個禮,笑道“公子,喜事啊。”
聽她這麼一說,葉酌眼皮就是一跳”什麼喜事?”
綠顰笑道“濟王爺約了春雪相公和您,晚上一起遊湖,王爺今早才見過您,晚上又想見,豈不是天大的喜事。”
這事對樓裏頭的人來說,似乎是極大的喜事,紅碎替葉酌換了七八套衣服,最終才選定一套妃紅掐銀緞的,綠顰一邊幫他係帶子,一邊和葉酌交代規矩,也絮絮叨叨半天了,無非是什麼儀態禮儀要注意啊,對王爺要客氣行禮啊一類的,葉酌半個字沒聽進去。
綠顰問“公子,你知不知道若是王爺賞了你吃食,你該怎麼作答?”
葉酌道:“愛給不給。”
綠顰跺腳,恨鐵不成鋼“這實在太無禮了,公子要說’謝王爺賞賜!’”
於是當他終於坐上了清婉的車轎,拉下轎簾,忍不住對著濟王冷笑漣漣。
隨後,倌倌也上來了。
他們一時沉默下來,葉酌確實許久沒見過倌倌,然而他坐在麵前,他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塔靈鬼扯,馬車骨碌碌滾了許久,一直斜在一邊的清婉忽然跪坐起來,在葉酌驚異的眼光從隔板掏出兩三個粉彩的小瓷盒。
“這是什麼?”葉酌嗅了嗅“胭脂?這顏色也太豔了些。”
清婉自顧自的打開盒蓋,淺淺的蘸了一層,敷在兩頰,用指尖暈開,他左右轉了轉眼前的銅鏡,覺著差不多了,又往眉間添了層黛色,道
“你不識貨,這胭脂是上等的宜州半隻春所作,隻取花蕾,剝去外成花瓣,隻取最細軟的部分加朱砂研磨製成,遇水不化,隻此一盒便價值百金。”
他看了看鏡子,還待再補一層,倌倌本來在一邊閉目養神,誰也沒想到他驟然握住清婉的手,清婉一時驚怒,然而劍靈修為高,氣力也大,一時掙脫不開,隻得斥責一聲”你這是做什麼?”
倌倌平平道“朱砂有毒,你既然塗了過敏,過半個時辰便皮膚腫痛,為何要抹?”
葉酌這才仔細去看,隻見塗抹過的皮膚果然泛紅起疹,並非胭脂太豔,而是他的皮膚整個紅透了。
清婉一驚,臉色晦暗難明,葉酌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般神色神色,然而不待他看清楚,清婉卻又放鬆了身體,窩進了軟墊裏,舒舒服服笑
“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