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落的同時又慶幸,慶幸的是我的家庭條件也不好,我們是同命相憐。
我們就這樣陷入了網戀裏。
而且這次不是我一廂情願的,雖然易可可沒有明確指名道姓地說,“我愛你,馬一峰”,可是易可可說了,“那時花開,你有的時候真的很讓我喜歡”,不用說太多,這樣一句話就夠了。
我們當時那麼有默契,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意思,可是我還是追問了她,有的時候是什麼時候,易可可說,她的時間幾乎都是有時候,她真是個聰明的女子,意思是說,她所有空間裏都是我的世界,滿滿的。
當然,我們之間聊天也有聊到不如意的地方。比如我要問她要照片,又比如我發視頻請求給她,她說,難道你是以貌取人啊。當時我想告訴她,容貌在愛情裏麵也是會占很大比重的,但我沒有說,我說,容貌也很重要,易可可就說,容貌是很重要,不過我也不看你,你看我什麼時候問你要過照片啊,申請時候請求你鑽進視頻裏啊,我要看看到那一天,我們是不是真的有默契,反正我想我大概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又問她,那一天又是哪一天啊?易可可說,見麵的那一天吧。於是我就又開始盼望著我們見麵的那一天。
網戀的那段日子裏,有一段時間我們都很忙,都在忙著準備新學年的學科安排。易可可是本科,要求更為嚴格,事情也更多,見麵的事情被我們一拖再拖,因為此事,我們還發生了一次小小的摩擦。
我說,難道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啊,你都許諾三次要來北京了,天安門城樓都換新裝了,也不見你來檢閱。真不行我去長沙也行啊,你又不讓我去。
易可可說,我的家庭條件並不是很好,父母供我讀個大學不容易,我要好好學習,將來孝敬他們,以後上網也要節製一點了,現在網費好貴,我覺得我們這樣花錢聊天,心裏好愧疚。
易可可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失落的同時又慶幸,慶幸的是我的家庭條件也不好,我們是同命相憐,應該不存在家庭歧視的問題,因為畢竟現在也是半個門當戶對的年代,不能不考慮家庭背景,我是在往長遠打算;失落的是,我真的希望她的各方麵條件都比我好,家庭比我也要好,畢竟人都是自私的,泡個富家女一直是男生宿舍很熱門的一個話題,而且人往往就是這樣,在慶幸與失落之間,在矛盾與自然之間掙紮徘徊,然後很理智地選擇現實,灰姑娘始終還是灰色的,衝不掉,洗不掉。
我已經被愛情徹底衝昏了頭腦,在我的世界,現實比較遠,網戀的虛擬比較遠,而一些愛情的名句距離我很近。
我隨手打了一句過去,我說,易可可,我真恨不得自己能有一雙翅膀,那樣我一定飛過去看你,可是我沒有翅膀,所以不能去看你,隻想你快點飛過來吧。易可可說,你又不是網絡作家,幹嗎要套用別人的話,還把“名言”說得這麼殘章斷句。
我們又很有默契地哈哈笑,我仿佛可以聽見她的聲音,表麵上我故意把話說得這麼不完整,內心裏,是因為經典的愛情故事往往有一個缺憾的結局,而我希望我們的愛情似童話般美好。
盼望的時光很短暫,在某個下午,易可可很令人驚喜地告訴我,最近學校在組織聯校學習,她也報名了,而且還很有可能來北京,她還說要表演個節目給我看。
我調侃地問她,你的節目是什麼啊,她說節目的名字就叫“見你”,我故意裝傻,我說見誰啊,她憤憤地說,見你啊。
也就是那一次,我破例和易可可通了我們認識以來的第一通電話。
以前她都是很神秘地說,女孩的“第一次”哪有這麼容易就得到的啊,甚至連電話號碼都不向我透露。而這一次她把第一次的聲音就這樣給了我,她的聲音細細的,帶一點湖南衛視裏湘味妹陀的腔調,很好聽,我都已經開始神往她的樣子了。
易可可來北京的那天居然沒有告訴我,她約我晚上見麵的時候才裝作很難為情地告訴我,其實她已經到北京一天了。
我說,你還好意思說呢,一天了都不通知我,我有這麼討厭嗎?
易可可說,我現在這不是約你了嗎,原來她一天都在忙著報到,忙著緊張,忙著去想象情景了,戀愛中的人往往都很傻,更何況是這不著邊際的網戀。
我很鄭重地向老大借了一套白色西裝,老大說我是愛瘋了,大冷天的穿什麼西裝啊。
我告訴老大,我現在渾身都在冒汗。
老大說,簡直跟我第一次和網友見麵的情形一樣,渾身冒汗,手舞足蹈,這其實就是昭示著你們要結束了。不過老大又說了,其實你穿西裝的樣子還是挺帥的,估計也有戲,我等著你的精彩報道啊,有好消息記得先給哥們打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