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千得意地在心裏暗想,嘿,這下看你打算怎麼收場?
男人似乎置若罔聞,毫不在意,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柳三千,低聲說了句,“喝酒”。
男人說完後,柳三千的手就不受控製地抓住了侍女捧著的那個酒杯,向著自己口中倒去。
你這個不聽話的右手,快他媽的給我停下!
柳三千兀自沉浸在自己和自己的戰鬥中,捧著酒杯的那隻手因為主人的激烈反抗而不斷顫抖著,杯中的酒在搖晃中溢出了一大半。
台下一眾看客們更是對著柳三千指指點點,人言嘖嘖。
溫酒沿著柳三千的喉嚨灌入食道,熱辣的酒水一路灼燒而下,刺痛著所流之處。
好想咳嗽,好想抓起衣領。
“合歡,合歡。百年好合,燕婉之歡。一飲情投意合,二飲杯酒言歡。祝少主和少夫人此生盡合歡。”
“跪拜——”
刺耳尖銳的聲音又宣布了下一場程序的開啟。
一群小廝匆匆忙忙抬著兩個小桌進來,放到了柳三千和男人的麵前。
剛才捧著端盤的兩個人一個退到了柳三千的身後,一個則退到了另一邊。
桌子在前麵架好後,另有兩個小廝在桌子後各放了兩個坐墊。
一切準備就緒,有人站在門後輕輕地拉開了拉門,兩個看起來歲數已經比較大的男人站在門外。
其中一個身材威武,比另一個高了大半個頭。他眼神凜冽,臉部輪廓棱角分明,劍眉濃密。
另一個則少了幾分銳氣,眉眼之間多了幾分飽經世故的滄桑。身子佝僂,腿腳看起來有點不便。
二人走到鋪陳好的位子後,就坐。
“請少主和少夫人,向二位家主跪拜。”
男人伸出自己的手,裹住了柳三千藏於袖口的手腕。尖銳而又鋒利的指甲在柳三千的手腕上用力一劃,紅色液體便滲了出來。
他的手在柳三千手腕上方不知道畫了一個什麼之後,血液變得滾燙,散發出淡淡的金光,接著又逆流回了她的皮膚之中,傷口在幾秒之間複原。
他的小動作隻有柳三千一人知道,其餘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發現。
看樣子我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柳三千在心裏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男人先行站起,整理了一下衣物之後,低下頭,在柳三千耳邊說了一個“起”字。
說完之後,男人還狀似親密地攙扶住了她,柳三千的身子聽從他的指令站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狂風吹來,密閉的房間中竟然風聲大作。
此風來得著實蹊蹺,將眾人的衣衫吹得亂作一團。席卷之地,還順帶熄滅了房中一眾燭火。
頃刻之間,遍地狼藉,滿屋的坐客東倒西歪,有幾個膽小的更是現出了原形,唯一寬大白袍落於原地。
衣衫之中,爬出幾隻毛茸茸的黑、白老鼠。
柳三千看著這來得詭異的大風,心中暗自驚奇。
男人握住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她的身子禁不住這狂風的恣意肆虐,身上的嫁衣被風吹得鼓鼓的,就好像一個紅皮球,即將隨風而去。
我這他媽是造了什麼孽?
我就不應該聽信那個蛤蟆臉的鬼話連篇,被騙到這什麼破旅館幹苦力,結果好心幫人還沒有好報!
我去你媽的,柳青蕪,你這個大騙子,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不行不行,你祖宗也是我祖宗,我收回那一句。
柳三千的腳微微離地,失重的感覺令她沒來由的恐懼。
狂風在房間中央形成了一股旋轉的龍卷風,餐盤、酒杯、各種淩亂的衣衫甚至還有一隻小白毛鼠在那個旋渦中不斷翻滾、旋轉。
就好像窺見到了工作時的滾筒洗衣機的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