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小兵聽得一愣一愣的,自覺搭不上嘴,隻得呆呆地點頭。
段臣風走在帳外,本打算拿傷藥進去的,聽到這兩兵士的對話,不由得歎了口氣,轉身走回了自己的營帳。
烈日當頭,曬得將府內熱浪滾滾。幾乎所有人都躲到屋子裏避暑。
可是總有一些人,是個例外。
晉杉在一個小院子裏,饒有興致地擺弄著手裏的一個黑匣子。他似乎從不喜愛在室內,這院子仿佛很得他鍾意一般,他天天幾乎都在這院子裏。四麵的樹上掛滿了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銅鏡,陽光通過銅鏡的反射,變得更亮更熱,整個院子仿佛快燒起來一般。宋至元走進來,被熱浪一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隨即便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道:“晉總管,您喚我來有何吩咐啊?”
晉杉頭也不回地說:“將軍喜歡玩火否?”
宋至元被這無頭無腦的問題給問愣了,隻得答道:“末將隻知玩火是很危險的。”
晉杉這才扭過頭來,說:“你說對了,玩火是會自焚的。”
宋至元更為疑惑了,道:“總管言下之意是?”
晉杉舉起手中的匣子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麼?”“不知道。”晉杉拎著走到宋至元麵前,倒:“這是照妖鏡,若是鬼,必定會被照出來。”
宋至元隻覺得背脊發涼,額頭上不由得冒出兩滴冷汗,道:“不知道這鏡子……是要用來照誰的。”
晉杉抬起頭,看著比他高大甚多的宋至元悠悠笑道:“我想照照你。”言罷即扣動手中的機關,黑乎乎的方匣突然敞開盒麵,露出裏麵的七巧玲瓏鏡。陽光奇妙般地透過這七巧鏡折射出萬道光芒,經過樹上的銅鏡反射出一道道炙熱的光束,迎著宋至元鋪麵而來。宋至元欲動未動之時,眼前金光一閃,便恢複了原樣,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他低下頭看著晉杉,晉杉嘴角翹了翹道:“宋將軍不是鬼。”
宋至元舉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道:“總管大人莫要開我的玩笑了。我怎麼會是鬼呢。”
晉杉道:“我已派人將兩日後的行軍部署安排到各營。”
宋至元知道晉杉說的各營並不是自己的五營將士,而是晉杉直屬的工部部將。於是他又問道:“不知此次要我有何任務?”
晉杉用腳尖在地上輕輕地寫了幾個字,宋至元看罷,驚訝道:“晉總管,你覺得是時候接那位大人了嘛?”
晉杉用腳一抹,然後笑道:“這是我的想法。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犯什麼差錯。我從不喜歡犯錯的人。我更不喜歡背黑鍋,讓我不高興的人一般也不會太高興的。敗了無關要緊,勝了卻可以論功行賞,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的,是不?”
宋至元覺得自己像個透明人一般,什麼事情都被晉杉看在眼裏,不由得從頭冷到腳。他立刻單膝跪倒道:“末將謹遵差遣。”晉杉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揮揮手讓他離去。
宋至元回身將走之時,看到院牆上被炙光灼出的點點坑窪,才意識到剛才那一照,若是自己心虛而逃,必定被萬陽穿身,引火自焚。此刻他甚至連恐懼都不知為何物,隻快步離開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