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保護*一樣保護我的隱秘……我不敢讓別人
窺探它,因為他們都想傷害它,盡管我覺得它是最美的……
這是我最後的防線……
——摘自蘭心蕙散文《無風的遐想》
我自認為還是比較有風度的。盡管我十分想再見蘭心蕙的麵,但我還是決定過三天再給她打電話。誰知道剛過了兩天蘭心蕙的電話先給我打來了。
“還想不想要感謝了?來找我玩呀?”這電話接得我心花怒放。
我按照她給我的地址叫了出租車去了她家。那是一個相當偏僻的接近郊區的地方,出租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我這才知道那天晚上蘭心蕙不讓我送她完全是出於好心,她是怕我有去無回。但她一個姑娘居然敢住這樣的地方讓我很詫異。
我在司機的罵聲中下了車,她已經笑盈盈的在門口等我了。她的身後是一間寬敞的平房。
“你怎麼住在這裏,多不安全?”
“不會啊,這裏居住的都是些友善而相互疏遠的人,這對我來說是最理想也是最安全的環境了。”
“我要是也像你掙那麼多錢就買大房子了。”
“我實在不喜歡城市裏的人群和生活,每當我在城市裏呆的太久,我就感覺像身在動物園裏。”
“嗬嗬,那你怎麼還能想起找我這個動物玩?”
“我就看你還像個人。”
一進她的房間我就被晃了一下,整個房間被布置成清一色的白色,就像是醫院的病房一樣。
“這屋裏真晃眼。”
“是不是太素了?但我就喜歡這樣的色調。”
她打開了衣櫥讓我看,裏麵擺滿了統統是純白色的衣褲鞋帽,我想她家的洗衣粉肯定是很浪費的。
屋裏甚至鋪上了白色的地板磚。家具很少,地板正中央擺著一部相當“高精尖”的組合音響。靠牆還有一個書架,我過去翻了翻,卻都是《女友》、《希望》一類的女性消遣類雜誌。
“你還看這些呢。”
“怎麼,你不喜歡嗎”
我一向很鄙夷此種雜誌,就說:“這些玩意,我一向隻翻裏麵的裸體畫,看插圖賞心悅目,看文字立刻嘔吐。”
“謬論,你對女性雜誌能理解多少?我隻喜歡看這樣的消遣雜誌,我從來不看文學書,我害怕被潛移默化的影響。”
“你這兒不置辦點有用的家具,弄這麼大個音響幹嗎?”我拍著音響問。
她沏了杯我最討厭的綠茶給我說:“為了聽鋼琴曲特意買的,你喜歡鋼琴曲嗎?”
“我隻聽流行歌曲和搖滾樂。”
“無知的孩子,看來我有必要給你上一課。”
她拿出了一大摞CD,都是她喜歡的,裏姆斯基.科薩科夫的“野峰飛舞曲”、普契尼的“蝴蝶夫人”、肖邦的“即興幻想曲”之類的,她像個音樂老師給我曆數它們的曆史和優點。我聽她說這些比嘴裏喝著的綠茶還乏味,但就像不能表現出對她的綠茶反感一樣,我必須還得做出感興趣的樣子。
她越說越激動,從那堆CD裏取出一張放進了播放機。隨即振聾發聵的音量驚得我一抖——簡直比我聽過的最噪的搖滾樂還厲害。
“除了文學,我覺得就是音樂最能接近我的靈魂了。每當用發燒音響最大音量的播放這些鋼琴曲,我就能準確無誤的感覺到音符劇烈的撞擊乳房,然後刺向內心的過程。”
這話聽得我麵紅耳赤。她閉著眼睛靠在牆上,像是陶醉在音符帶給她乳房的快感裏。
我說:“既然你這麼喜歡鋼琴曲,幹嗎不買一架鋼琴,潛心修煉一下。”
她立刻睜開眼睛,雙手一拍:“對呀,我怎麼沒想到!”
“你還真要買,我隨便一說而已。”
“我突然決定了,要買一架鋼琴,你現在就陪我去買!”
“是不是太唐突了?”
“我是有了想法立即就行動的人。”
她拉著我就往外跑。我後悔說錯了話,心想有了錢的人就是不一樣。
後來那天下午剩餘的時間我就陪著她在商場裏挑選鋼琴。她挑中了一台,通體純白,價格昂貴得夠農村孩子結一次婚的。我想最望子成龍的家長和最虛榮的樂團團長也不會買這麼貴的鋼琴。
“太貴了,沒必要,弄個一般的差不多就行了。”
“就是它了,我從來不糊弄自己,什麼都要最好的。”
接近傍晚的時候鋼琴才運到她家,到家後她就像個小學生一樣興奮的擺弄著,用一根手指反複的將所有鍵子按了一遍又一遍。我臨走的時候她已經能斷斷續續的按出“兩隻老虎”的調子了。她還囑托我再來時給她借幾本鋼琴曲的琴譜。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在埋頭鑽研她的鋼琴,我去了她家很少能和她說上幾句話,隻能坐在她的床上看她寫的書。頂多也就是她突然發出一聲快樂的尖叫,然後拉著我聽她剛剛練習熟練的一小段旋律。說實話我看她很累,她像個不熟練的打字員一樣找不到鍵子在哪兒。習慣了用雙手彈琴後,她唯一一段彈的還算流暢的旋律就是《歡樂頌》的開始那部分。那是一段我上小學剛學吹口琴時就能熟練背誦的音符:
334554321123322,334554321123211
每每彈奏這段旋律都能帶給她莫大的快樂和成就感。
呆在蘭心蕙家除了聽她彈鋼琴外還有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就是吃飯。蘭心蕙特別喜歡做飯,她很精於此道,幾乎中國地麵上的各種菜係她都略知一二。她說她每去一個大飯店吃到什麼中意的菜都會向飯店的師傅請教做法,時間一長她也能達到國家二級廚師的水準了。那幾天我正閑著沒什麼事做,就一直泡在她家裏,豔福雖沒享到,卻享盡了口福。
在一次烹飪的過程中,蘭心蕙的手指割破了,流了兩CC的血,她讓我去給她拿創可貼,說在從上往下數的第二個抽屜裏。我打開抽屜她才喊她說錯了是從下往上數第二個抽屜。但是晚了,我看到抽屜裏有一張身份證,上麵是一個鄉村姑娘,出生地是藍江東邊的榆樹村,出生日期1970年,姓名馬豔紅。這時蘭心蕙走進來,她把抽屜關上,取出創可貼貼上,一聲不響的走出去。
我的腦子立刻反應道:這難道是蘭心蕙?但分析了一下我馬上否定了,原因是那身份證上印著馬豔紅出生於1970年,算來今年她應該是29歲了,但是蘭心蕙的小說上的“作者簡曆”卻分明的說她今年剛剛24歲。我想身份證上的村姑也許是她的一個親戚吧。
吃飯的時候蘭心蕙顯得悶悶不樂,無論我怎麼開玩笑她都不笑。我心想這一定是那張神秘的身份證鬧的。
吃完飯,她一臉鄭重的對我說:“你坐下,我有話對你說。”她從抽屜裏取出那張來曆不明的身份證,“你對這張身份證充滿了疑問對吧?”我遲疑的點點頭。“那好,我現在就解開你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