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難得(1 / 3)

(……)

“你不喜歡?”楊剪低聲問。

“好髒……”李白的胛骨在他手下,一把他抱緊就一同牽動,“我流得都是,還有汗。而且我們剛才親嘴……我肯定要傳染給你了,幾個月好不了,你天天吃藥,又犯困,又要出現幻覺,又嗓子疼,反正別想講課了!”

“你真的忘不了我。”楊剪歎了口氣。

“……我也沒說過我要忘啊。”李白啞聲說了一句,接著就不說話了。

“那上次我們是怎麼回事?”楊剪倒是擅長裝傻,把李白抱回了床頭,手臂墊在他背後摟著他躺,“你怎麼又和我說,不想見麵了?”

李白還是不吭聲。

他看見楊剪拽來被子,把他嚴實地蓋上,自己隻在腰上搭了個被角,全身上下都有種放鬆的閑適。男人在解決**之後果然會很平靜,不對,是冷靜,李白這樣想著,可是自己為什麼會緊張?看見楊剪抓來打火機和香煙盒,蓋子都打開了,好比一種習慣,結果看了自己一眼卻又把它們放回原處,連點猶豫都沒有,他的心就跳得更快了。

楊剪把關心他也當成習慣嗎?

“你可以抽,”李白說,“都是老煙槍了,我聞煙味也不會咳嗽。”

“不想抽。”楊剪說。

“我不信,你坐飛機來的吧,到了才多久就買了打火機。”李白倒回他懷裏,一手輕輕搭上他的胸口。

“沒心情抽,真的,”楊剪的聲音還是淡淡的,“現在和我這樣,誰知道過兩天會不會又發幾條短信,來一句再也不見。”

“……你別挖苦我。”

“那您就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對哦。

上次是怎麼回事?

李白才不相信楊剪這麼健忘,可是這人這麼執著地在問,那就是真的不懂了。

畢竟他自己都不是很懂自己。

“我當時就覺得,”李白頓了半晌,側耳聽著楊剪的心跳,眼睛也直直盯著自己搭在那顆心髒上的手指,“我當時就覺得,你是個從三層樓翻窗戶下去也不會害怕的人,以前的猶豫都是因為我。暫時地把你關起來,然後你瀟瀟灑灑,幹脆利落地走,好像就是你會做的事……但我又好像不認識你了,看著那扇窗戶我想了很多,就覺得在你身上,造成這些混亂,矛盾,痛苦,全都是我的問題,再留我在你旁邊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覺得我很陌生?”

“嗯,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很陌生。”

“這也是我的感覺,”楊剪卻笑了,很坦然,“一覺睡醒發現自己被關住了,再接著,還上繩子綁,是真沒想到。你十五歲開始我了解你所有事的那種自信,那天全都煙消雲散。”

李白蜷了蜷手指,“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幹。你想聽我道歉嗎?”

“隨便聊聊吧,”楊剪搓了一把他的指根,“說點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比如最近一年多我在幹什麼?”

“你在追殺一個紅麵具。”

“我又不隻幹了這麼一件事,”李白望著楊剪撲在下眼瞼上的睫毛,上麵蓄了一小撮燈光,他自己也被帶得放鬆起來,好像躺在家裏那張許久沒碰的床上,似乎沒什麼好遮掩的了,而等待傾吐的已經有太多,“我存了錢,找偵探買車又花完了,心理谘詢現在也很貴,我看到他們什麼都不想說。但我店裏生意變好了一點,我還看了很多書,很多電影……就在到處跑的路上,還想起很多你以前寫的詩,老寫那種奇怪的場景,把我也弄得奇怪了。”

“奇怪,”楊剪掐他的指甲,“你太謙虛了。”

李白哧哧地笑起來,在楊剪鎖骨上亂彈鋼琴,“你聽聽啊,是不是你的風格。我成天做夢,吃褪黑素也天天睡不好,夢見自己喝大酒把眼睛給喝瞎了,走在街上看人眼珠是白的,牙齒是黑的,太陽五彩斑斕;夢見我上山放牛,牛角頂穿了我的腰,我流進小溪裏麵,水裏就都是漂亮的血絲了;還夢見好大的一片海,漂的全都是藍綠色的鳥的屍體,你站在最大的那隻鳥背上,對我笑了笑,它就飛起來了,”他的聲音越說越輕了,“你在我旁邊我就很少做夢,你不在,就反過來,但看到的全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夢見你就更難了。隻有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