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冷得眾人打抖,放學時,天空中忽然飄起了雪花。
學生們都在雪中騎著車回家,他也不例外。或許因為下雪的緣故,他依然出現在徐思年的左方,一改往常的車速,慢悠悠地往前行駛。
他慢悠悠地騎車,雪也慢悠悠地下。
少年寬厚的肩背落著鵝白的雪花,烏黑的發頂沾著濃重的水汽;睫毛稍長,因此也沾著水汽。
片刻後,她看見他抽出一隻手去撫微顫的眼睫,他的手應該有些僵,手指的動作略顯笨拙。
他安靜的騎車,她便悄悄地、安靜地看著他。
車流不息,人雜吵鬧;他和她卻安靜、沉默,在人流中成為最獨特的兩個。
漫天飄落的雪、熱鬧吵雜的人流、四周灰白的景、沉默不語的男孩,構成一副奇怪的畫麵;成為了徐思年那年不可磨滅的記憶。
直到宋知按了按喇叭,她才回過神來。
今年冬天的雪並沒有來,所以他車速依然快,沒兩下就溜到前方的車流裏,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
徐思年看著他的背影,沒由來的有些失落。
她自己也不清楚在失落些什麼,或許是今年失約的那場雪,以及毫無進展、不可言說的暗戀。
宋知見她情緒不對,立馬打趣她。
“徐思年,你好像個癡漢。”
她感冒好些天沒好,已經戴起了圍巾。巴掌大的臉被擋住一半,鼻音濃重。
徐思年聽完笑出了聲,反駁說:“我哪有那麼變態,我隻是看看而已。”
“還看看呢,眼睛都要黏人家身上去了。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他也沒有很帥吧。”宋知捂了捂圍巾,語氣淨是嫌棄。
宋知一直以來都不太看好徐思年的暗戀,準確來說,不太看好另一方。
她認為兩人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往右,一個往左,絕不會走到一起,她想讓徐思年放棄無謂的掙紮。
她見徐思年又反駁她,沒好氣地說徐思年純粹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女孩顯然已經習慣朋友的損話了,一邊撥弄被水汽唚濕的劉海,一邊聽著她嘮嘮叨叨。
在等紅綠燈時,宋知忽然開金口告訴她,陸止會參加校運會。
“老劉讓他參加男子組的跳遠,他已經報名了。”她聲音細小,語氣有些不情不願。
她們在紅綠燈處分手,徐思年看著宋知逐漸遠去模糊的身影,有些心軟。
冬季或許不太惹人喜歡,但是一些人與事總會成為這冬日的“炭火”,一點一點溫暖你。這漫長,寒冷的冬季不再那樣難熬,它變得稍微有些可愛。
冬季校運會如約而至。
在校運會正式舉行的前一天下午,學生第二節課上到一半被告知要進行排練。
於是,實中慌慌張張的校運會演練拉開了序幕。
樓梯間都是學生來往的腳步聲,廣播裏的女聲正在重複播放。“請全體師生前往操場集合。”
而此時,七班班主任正在講最後一道數學題。
“好,現在我在這裏做點p,讓它延著ab線運動,那麼此時……”老蔡有著從業三十年的經曆,區區校運會排練以及校長親自彩排對於他來說,不過小事一樁。
底下學生不耐煩他拖著不下課,班級運動員已經去集合了,一眾人心思早就飛去了操場,卻又不得不提起筆記下每一道解題思路。
徐思年圖形題向來拿捏不住,老蔡為了趕時間講得快又潦草,她越聽越心煩,此時眉頭都擰到一起了。
在七班學生煩悶之時,廣播適時的響起,卻不再是清甜的女聲。
“請全體師生,加快速度,趕緊到操場集合。尤其是我們七班,蔡老師趕快組織我們學生到操場集合,好吧,七班加快速度。”講台上的蔡老師這才停下手,稍有尷尬的拍了拍身上的粉筆灰塵,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們這節課就講到這裏,大家排練完把題目再看一遍,月考題型就這麼幾種,好好看看我寫給你們的解題過程。”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我們大家是非常聰明的,像這種排練對我們來說就是小意思,是不是。”
“老師我們快走吧,不然又要播廣播了。”這群男生是班裏的老油條,老蔡於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威嚴。
於是老蔡擺擺手,讓躁動的學生們去走廊排成兩列,站好。
走廊瞬間吵成一團,毫無秩序可言。
“你這麼高站第一個?後麵去。”
“徐思年過來這邊,我們幾個呆一起。”張予大聲喊著,還要招招手,生怕這點小位置別人看不見她。
“大家快點站好,我們要出發了。”
班長是個男生,高個子,雙手並用指揮著隊形。徐思年弓著背,從班長腋下鑽過,擠到了朋友們身邊。
張予立馬拉過她,幾個話癆湊到一起,立馬聊了起來。
學生們心情激動,十分雀躍的邁著大步向操場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