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兒心裏想,果不其然,這地契已經在他們手上了。
艾草著急道:“小姐,他兩手空空的,不像拿了東西的樣子,怎地去當鋪?”
沒等葉棠兒回答,胡玉微身進來道:“誰去了當鋪?”
艾草微身行了禮道:“夫人,今日我偷跟著葉海,他去了當鋪。”
葉棠兒抬起的手隻好收回,她本想攔住艾草,不讓胡玉知曉如今出了這情況的。
“天呐,怎地都是這般嘴臉,我們待他不薄,你父親又是如此的信任他,怎地也是個黑心主。”說著又一屁股坐下掩帕哭起來。
之前家仆鬧事時,胡玉就問過葉棠兒都有哪些人。葉棠兒隻隨口說了五六人,並告訴她已經攆出門去了,就是怕她更加傷心。
望的胡玉原本微圓的臉,如今不過出事幾天,就已然肉眼可見消瘦了大半。更加擔心起她的身體,隻得哄道:“母親放心吧,我會守好家裏等父親回來的。”
胡玉撚了手絹抹了眼角的淚水道:“你有什麼辦法能治的他?咱們還是趕緊收拾些值錢的物件離開葉府吧。對,我去喚羽兒和秋。”說著就要起身。
葉棠兒把胡玉按著坐下道:“母親,信我,我會保護你和弟弟妹妹的,會…會救出父親的。”
胡玉還是強扭著要起身收拾東西道:“棠兒,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的你,趁現下趕緊收拾些首飾什麼的。”
葉棠兒見的胡玉不信她,情急之下口快道:“母親,我與太子有著往來,太子也答應幫我們的。”
艾草和胡玉聽的這話,灰盡的眼裏又燃起一絲希望,葉棠兒卻捂臉後悔不已。
胡玉這才不鬧著收拾東西走人,臉上也展現出許久未見的笑容:“棠兒,此話當真?”
葉棠兒隻的硬著頭皮點頭。
胡玉邊高興的拍手邊道:“你父親有救了,你父親有救了。”葉棠兒慢慢從房裏退出來,隻留的胡玉一個人在哪裏高興。
“請海伯和應夏去祠堂,我等著他們。”葉棠兒嚴板著臉朝艾草道,艾草應了聲就去了。
她之所以選在祠堂見他們,是因了她隻是個女子,平日裏又和善的緊。祠堂供著幾多牌位,用環境壓他們一籌。
“小姐,你找我們。”葉海雖稱了小姐,但口氣卻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葉棠兒兩眼放空,如今家仆都不把她放在眼裏了。真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擱淺灘遭蝦戲。
葉海是她父親同鄉,因家裏窮苦,葉青山善心大發。高中做了小文官後一直用著他,跟了葉青山快二十年了,全家對他都是極信任的。
平日書籍信紙之類的,葉青山都是交由葉海整理存放,二十年來從未有過差池。這也是為何葉青山剛下獄,他就能輕鬆變賣葉家的所有逃之夭夭。一來是他知道值錢的豆放在哪裏,二來是胡玉本就不會持事。
應夏原名梁應夏,剛到京城時,葉青山望的他在街頭給人寫字求生活,隻著了單衣冷風吹的可憐。於是考了他幾個問題,又看的年紀輕輕寫的一手好字,於是給他簽了奴契跟了葉羽做起了書童。
葉羽喜歡他的緊,經常得了零錢就去買了糖葫蘆分他吃。
葉棠兒點了三隻香朝牌位處的各先輩拜了拜,插好香才慢慢轉身負手而立道:“海伯,這宅子的地契,您可以歸還於我了,這麼多年您替我們保管的也累了。”
葉海斜了一眼道:“什子地契,我一概不知的,都是老爺自己放的。”
應夏趁機附和道:“小姐,我們是拿了府裏值錢物什打算賣了換錢,那是因的你沒給我們工錢。總不能什麼罪名都安在我們頭上吧。”
艾草幾步走到倆人前頭道:“我明明看的……”
葉棠兒趕緊咳了兩聲,艾草隻得咽回到了嘴邊的話。
“想是我錯怪你們了,海伯,地契我沒找到,但房契在我娘親屋裏放著的。我一時找不到,就以為是您放在哪了,才叫了您過來問問。地契一時半會找不到沒關係,反正房契在就行。”
葉海道:“小姐沒什麼事,老奴就下去了。”沒等葉棠兒回答,葉海就直接甩袖走了。
應夏沒好氣的道:“既是找地契,那小姐找我做什麼?”
葉棠兒道:“喔,沒什麼,小羽想吃糖葫蘆,他沒找到你,我就讓艾草把你一同叫過來。”應夏沒好氣應一聲甩頭走了。
“小姐,都這般臉色對我們了,為何還要留他們,還了奴契讓他們走就是了,受這勞什子氣。”
葉棠兒望著遠處搖搖頭道:“這大宅的地契還在他們手裏,若真的還了他們奴契,我們隻能睡大街了。”
艾草道:“啊?那小姐你剛剛跟他們說了房契在夫人屋裏,這?”
葉棠兒奸笑道:“賣房子可是要地契房契一起的,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今晚等著抓賊就好。”
艾草想不通萬一真給葉海連房契拿了,那後果不堪設想。轉念一想,自打老爺下獄後,葉棠兒就像換了個人一般。可謂是拿的這些鬧事的家仆死死的,也就打心裏服了葉棠兒。
夜深後,胡玉屋裏真摸進來兩個人,隻是太黑看不清什麼人,葉棠兒輕輕搖醒打瞌睡的艾草。
兩個黑影在屋裏四處尋摸著什麼,沒一會兒就走了。艾草虛聲道:“小姐,為何不讓我出去抓他們現行?”
葉棠兒從桌子底下鑽出來道:“你打的過他們?”艾草也爬了出來搖頭道:“打不過。”
葉棠兒走到床邊脫了鞋躺下道:“睡覺,明日帶你去抓魚。”艾草也走過來脫了鞋惆悵道:“小姐,你是故意讓夫人去你房間睡的吧。”
葉棠兒打了個哈欠道:“是啊,不然母親被驚著怎麼辦?”胡玉這幾天神經本就緊張的錯亂,大半夜再被人嚇著出個好歹就不好了。
第二天,雞鳴,霧起,日出。
府裏的丫鬟奴才們開始打掃起來,葉海趁著葉棠兒他們在用早飯,偷偷從後門溜走了。艾草趕緊過來俯耳告訴葉棠兒。
葉棠兒放下碗筷道:“母親,我吃完了,想出去走走。”胡玉以為葉棠兒是要去找太子,開心的合不攏嘴道:“去吧。”
兩人跟著葉海一路來到城西的當鋪,葉府在城東,附近就有的好幾家當鋪。葉海故意來到西邊想必就是為的不讓葉棠兒知道。
但城西因的隻有一家當鋪,所以每天人滿為患,還有不少人為了不排隊大老遠跑去城東的。
葉海從城東到城西花了不少時間,到的當鋪時,門口已然排起了長隊。葉海乖乖站在隊伍最後麵慢慢等著。
葉棠兒讓艾草趕緊去報官帶捕快過來人贓並獲,她則盯著葉海。
一刻鍾後,艾草帶了四五個捕快過來。葉棠兒領著幾人直衝過去抓住葉海道:“海伯,枉我父親如此對你。”
“你們幹什麼!”一個壯漢抬起頭大聲喝道。
葉棠兒和艾草陡然睜大雙眼倒吸一口涼氣。葉棠兒趕忙道:“對不起,搞錯了,對不起。”
見是抓錯了人,幾個捕快訓了她倆一頓就走了。艾草扯著葉棠兒的衣服飄帶道:“小姐,什麼情況?”
葉棠兒皺眉道:“不應該啊,從出門就一直盯著的,你去報官時我都沒敢眨眼睛的。”
此時當鋪對麵的酒樓裏,葉海喝了口酒望著葉棠兒發笑。
“小屁孩,姐姐問你,今日有沒有人來當地契房契啊?”葉棠兒和艾草把當鋪裏一個小夥計給抓進胡同裏查問。
小孩也才八九歲的樣子,被嚇的不輕搖著頭。葉棠兒嘟著嘴蹲下道:“弟弟,如果你告訴姐姐,那姐姐手裏的糖葫蘆就歸你了。”
小孩看了眼糖葫蘆又看了眼葉棠兒道:“姐姐,沒有人會來當鋪當地契房契的。賣宅子都是要去房莊的。”
葉棠兒拍了下腦門呢喃:“被耍了。”朝小孩笑了兩聲給了糖葫蘆起身走了。艾草追上來問道:“小姐,現在我們去哪裏?”
“房莊。”
“小姐,京城房莊多的是,去哪一家?”
葉棠兒停住腳,麵露難色道:“回家。”
倆人回到府中,葉海就貼著笑臉相迎道:“小姐回來了。”葉棠兒現下氣的很,明明她設計抓魚,反倒被魚耍了。還是心平氣和道:“腹中積食,出去走動走動。”
當天晚上,葉棠兒主仆二人蹲在葉海屋前聽著葉海和應夏的談話。
“你又來找我做什麼?”
“爹,這宅子你到底何時賣?”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葉海道:“這個給你,明日你去城西的林家房莊趕緊找了買家,不管多少錢,直接賣了。免得夜長夢多。”
門外的倆人驚掉下巴,雙手捂著嘴不敢出聲。躡手躡腳的回到房中。
“小姐,我沒聽錯吧,應夏叫的是爹?”
葉棠兒也一臉不敢相信搖頭道:“是的,他叫的是爹。”又使勁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道:“明日林家房莊,艾草,你去報官,我盯著。”
第二日,又是昨日的四五個捕快,又抓錯了人。又賠禮道歉被捕快訓話的讓葉棠兒有些懷疑人生。
“小姐,怎地會這樣?昨天晚上我明明聽的清楚是城西的林家房莊啊。”
葉棠兒抱著頭蹲下,遠處的閣樓裏,應夏道:“還好爹發現及時,不然真叫她抓住了。”
半響,葉棠兒才起身。一句話不言語直奔皇宮。她想到了唐以文,既然上一世就幫了她,那麼這一世也去求求他吧。
葉棠兒直奔皇宮,到了宮門口,卻被侍衛攔住。
“小姐,要不今兒個回家吧,明日再來。”艾草見不得葉棠兒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卻蹲在宮門口不走的樣子,有些尷尬的道。
葉棠兒氣不過被魚耍了,鼓著腮幫子搖頭。突然遠處一個騎馬奔來的少年映入眼簾。
秋和十六年,一陣春風刮過邊南城,徑直刮進了葉府。那是文書四品官員葉青山的家,雖是春風,吹在身上也是極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