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凝霜那夜在九天崖與謝催旭不歡而散。
謝催旭道她狠絕寡情,卻不知道昨夜是她多年來留下的第一滴淚,熱淚灼傷了她的臉。
誠於謝催旭所說,馮凝霜是在逼他,逼他與自己一般肮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謝催旭還不夠狠,那麼她推他下水。
第二日天朦朦亮,馮凝霜約了謝催旭在九天崖上。
“還以為謝大掌門不會來。”馮凝霜穿著一身勁裝,更顯得身材嬌小,臉上是千年不變的冰霜。
謝催旭一甩袖子,冷情道:“自不願前來,但這是我的地盤,出了事我難逃其咎。”
馮凝霜鄙笑一聲,也不道破。她將繩索係在崖上的一顆大樹上,動手拉了拉十分牢靠。
謝催旭冷眼暼見樹底下盤著幾捆粗繩,他料的不錯,這女人要下懸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九天崖墮下去不死也殘,你不必下去了。”
“沒清眼看到屍體,我便寢食難安。”馮凝霜在崖邊勘測路線方位,嗤笑道:“死灰都能複燃,何況活生生的人。”
謝催旭嘴角抽搐,正色道:“解下繩子給我。”
馮凝霜不為所動,繼續手中的活。“外人不知道我們馮家私底下做什麼的,謝家豈能不知。下懸崖這種事情,你確不如我。”
謝催旭麵上一陣難堪,但心知馮凝霜說的是事實,也知她不會聽勸。
他眉頭的川字紋擰得更深,冷聲道:“繩子盡頭便上來,天色快要大亮了,知道的人越上越好。”
馮凝霜站著懸崖邊上看了他一眼,便消失不見了。
約三盞茶的工夫,馮凝霜再次上來了。
天已破曉,一輪紅石自九天崖上升起,朝霞織錦,橫貫秦峰。
謝催旭看著她安然上來了,便起身往西側而去。
“不想知道結果嗎。”馮凝霜拍拍身上的塵土,發絲紊亂,顯得有點狼狽。
“我知道了。”謝催旭頭也不回,這次是真的走了。
馮凝霜的繩子相比萬丈的九天崖太短了,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她的繩子隻支撐她到了崖壁上的斷樹處就沒有了。她心想昨夜他們二人跳下懸崖掛到樹上,由於衝擊力太大樹枝斷裂,因此繼續跌落深淵。
馮凝霜身處崖壁,周身雲霧繚繞,往下探去雲深不見。隨後她便棄了繩子,僅憑虎爪勾抓住崖壁繼續往下,下了一段崖壁後,她便放棄了。
不是她不能再下去,而是沒有必要了。
她借著精銳的工具都不輕鬆,何況二個沒有憑借的愣頭小娃。即便僥幸活著,不死也殘,沒可能再回到九天崖上了。
她不肯承認的是,她其實也動了一分惻隱一心。
馮凝霜麵無表情的看著謝催旭消失在她的視野。然後躺在石床上,一個人看完整場日出。
這次,是她最後一次上九天崖上了。江湖再見,亦隻有醬霜夫人與謝掌門!
壁洞裏黑暗一片,不知時日。
楚承安的頭靠在鍾直的肩上,是以鍾直一動不動,生怕吵醒她。
鍾直數著洞裏的水滴聲良久,肢體都麻木了,承安還未醒來。他輕微挪動下發僵麻木的身子,這時承安的頭因為他的動作摘到他脖子頸處,肌膚相親,異常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