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寶貴的分泌物。
村上春樹說過,他喜歡一個末流的棒球隊,比賽的結果大多窩囊透頂,看得他時常在賽場邊的草坪上灑淚。他讀到一本醫學書說,支持的球星和球隊獲勝之後,體內會分泌出使人充滿活力的某種分泌物。這使得村上君後悔不已,恨不得大聲喊叫。喂,還我人生,還我寶貴的分泌物!
我想說的是,這種寶貴的分泌物呢,還真有其事。每當費德勒拿下一個大滿貫,之後的至少一個禮拜,我心頭都會縈繞著淡淡的幸福感。的確有某一種寶貴的分泌物,令我在那些日子裏,持續地保持著愉悅,哪怕不小心吃壞了肚子,不幸腹瀉三日,也未能擊潰我的這份好心情——就算坐在馬桶上,我也在輕輕地哼著歌。
隆重鳴謝我的偶像費德勒,給予的寶貴的分泌物。
欣賞他用芭蕾舞一般優美的身段釋放出致命的一擊,那種分泌物就已然潛滋長,如同涓涓細流一樣流淌。尤其是2012年,目睹他在兩年的“大滿貫荒”之後,在最為神聖的溫網殿堂,捧起了金光燦燦的獎杯,以三十多歲的高齡,重新奪回世界第一的位置,我分明感覺到,分泌物猶如沸騰的岩漿一般咕嚕咕嚕地大肆冒了出來。
探究一下,這種寶貴的分泌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拿出方舟子的考據精神,在萬能的網絡上一番搜尋之後,總算知道為什麼村上君對於這個分泌物絕口不提其名稱了。它的學名叫“睾丸激素”。的確有一點不雅。試想,望著天空大喊什麼“還我人生,還我寶貴的睾丸激素”,怕是要被觀者當成白癡吧!
關於睾丸激素,有這麼一樁趣事。希特勒的女秘書克麗斯塔寫了一本回憶錄。1944年一個秋天的早晨,希特勒的表現迥異往日,不再皺眉、不再陰鬱,時常古怪地發笑,還突然張開雙臂對助手們抒情。“當兩個人相愛時,這是多麼美好的事!”克麗斯塔很是困惑,詢問希特勒的私人醫生莫勒爾,莫非元首沾染了什麼貴恙?莫勒爾透露。“這麼說,你注意到不一樣了?我剛剛給他注射了從公牛睾丸中提取的激素,可以讓他振奮精神,精力充沛!
科學家早就驗證了,睾丸激素主要控製自信、安寧、樂觀精神和競爭意識。為什麼粉絲們如此狂熱?是因為一個勝利的偶像可以贈予他們這些禮物,讓他們更加自信、更加安寧、更加樂觀,並且更加積極進取。從前,有人冷嘲熱諷說。費德勒獲勝之後,得到了成千上萬的獎金,你們這些粉絲們半毛錢也分不到,不知道有什麼好激動的。那時候,我總是啞口無言。現在我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了。“喂,你這個科學白癡,我的收獲一點都不小啊,可以得到許多免費的睾丸激素……”
二、假如不得不去幹一件沒意思的事那也得拿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來配。
幹同樣的事情,為什麼有人愁眉苦臉,有人興高采烈,也不盡然是興奮點的差異,而是在不得不做一些公認無聊事情的時候,那些興高采烈的家夥給它搭配了其他好玩的元素。
對於網球愛好者而言,有一件事真是煩透了,那就是給球拍穿線。依據打法是否暴力和球線材質的不同,斷線時間也不可一概而論。對我來說,少則一個月,多則兩個月,就得跑到穿線師家裏一趟。
開始,還有點兒新鮮感。因為,新穿的線打起來格外脆爽,擊球的時候,聽起來砰砰作響,就像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仇人的臉蛋上那樣痛快。時間久了,變得疲乏了,聽來就是撲撲的聲音。說得好聽點兒,像子彈射在爛木頭上,說得不好聽,像人體排泄廢氣。穿線的次數多了,新鮮感已經被稀釋了。每次斷線,都是暗歎一口氣,愁眉苦臉地走上那麼一遭。
穿線師住在青島台東八路一帶,那是我平時很少涉足的一個區域,毫無景致可言,無非就是人多車多樓多。多到什麼程度?呼吸都有點兒困難。並無不敬之意,實際那裏人氣最旺,房價也相當高昂,隻是我不太喜歡過於繁華的去處。要穿好一個拍子,大約半個小時,以前我都是蹲在那裏等,後來覺得沒意思,就出來逛逛看。結果發現繁華自有繁華的好處。最大的好處就是有形形色色的小店。有個專門做壽司的小店,有點兒日劇《深夜食堂》的感覺,口味也很地道。點個壽司小拚盤,再來2兩三文魚,花費30元,吃得很滿足。店老板居然還出過一本書,相當精美,專門講授壽司製作,看來是高人隱於市井。那裏還有個美發店,蠻幹淨蠻有檔次,洗頭按摩45分鍾,外加剪發吹風,不過15元,也十分值得光顧。發現了這兩個好地方之後,情形大為改觀,每次斷線,我都會高興地想,嗯,又要去吃壽司了,又要去按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