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善仍舊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樣子。
貴妃看她的妝容,隻覺的閃瞎人眼。
葉善:“我嬸子看著我呢,我覺得我要是不坐下來,她心裏肯定會難過。”
曹貴妃嘴角一抽,“你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和顧家攪和一起去了?你當我曹家是什麼?”
葉善眨巴眨巴兩下眼,眼裏有光。
曹貴妃無端被看得心頭一慌。
葉善:“貴妃娘娘,你要是寂寞的話,這裏男孩子女孩子這麼多,你幹嘛不選一個喜歡的……”後麵的話沒說,而是挑了下眉。
曹貴妃心神巨震,勃然大怒,“你!滾出去!”
台下,童小姐披著珠光寶氣的華貴狐裘翩翩起舞,本應是全場最矚目的存在,卻因為貴妃娘娘那邊的變故,失色不少。
尤其是貴妃娘娘那一聲失聲大吼,伴舞的女子腳下一絆,撕裂薄紗,吟唱的男子嚇的跪倒在地,表演戛然而止。
葉善起身:“那我走了。”
曹貴妃:“你站住!”要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冬狩這樣特殊的場合,她真想賞她耳光。
“你就站那!對!一步都不要動。”曹貴妃咬牙切齒道。
貴人們待的地方,都燒了爐子,三麵搭了毛氈,雖不比室內,卻也是溫暖的。葉善方才走出去,人還站在看台上,卻頭無片瓦遮身,迎麵冷風呼嘯。
葉善遠目看向顧家婆媳,歪了歪頭,笑了。
不動就不動。
鼓聲又起,絲竹管弦奏響,童小姐咬牙切齒,再次翩翩起舞。
《白狐》的曲目有些長,眾人漸漸的重新被拉回視線,大概是相似的打扮總不由自主的引人比較討論。
就連曹貴妃都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裏的倆個人比較了好幾個來回。
毫無疑問,童小姐是美的,美得毫無爭議。然而,美是美了,總覺得差了點什麼。然後她就看到葉善側過臉,頻頻朝女眷那邊張望,露出笑臉。
是了,就是這眉眼間的靈動,狐狸精合該是這樣,即便不動不跳,隻要一個眼神過去,就能叫人不由自主被牽走了神魂。
曹貴妃仔細研究了下,最終得出結論,肯定是眼妝的問題!
葉善今日畫了眼妝。
誰畫的?
手藝不錯嘛。
我也要畫。
《白狐》敘述的故事漸入佳境,有心腸柔軟的女子,不禁落下了眼淚。貴妃也不由自主長長一聲歎息,“多麼感人肺腑的故事啊。”
邊上人一片唏噓,懷著對美好愛情的向往,都有被感動到。
歌舞結束,女眷們還未回過神,對麵公子們掌聲雷動,還有孟良輕浮的情不自禁吹起了口哨。
曹貴妃滿腔柔情被打散,接下來就是少年少女們的歡快時間了,她心裏有些不爽利。於是她又注意到了葉善。心裏想著,你就算砸了童小姐的場子又有何用?你打扮的這麼好看又有幾人敢明目張膽的看你?還不是跟我一樣空負美貌,孤芳自賞。
這般想著又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那邊端靜王已起身,狩獵馬上開始。
有女孩子早就換了騎馬裝,在兄弟的陪同下,一起下場。
曹貴妃瞥一眼,心內接連歎氣,像她這樣的婦人隻有眼饞的份。
已婚婦人們閑極無聊,總要找些話題,端靜王妃就起了個話題,開始聊《白狐》。
因著端靜王妃有賞,童小姐前來謝賞。她身上還披著定遠侯婦人的狐裘,下擺處不小心擦著地麵,髒了一片,然而她並未注意。
倒是跟著她的嬤嬤欲言又止,臨行前,夫人一再交代,侯夫人的狐裘跳完舞就要收好,束之高閣,等回了去,備上厚禮,一並送還。
曹貴妃對所有漂亮的小姑娘都有著天然的敵意,無關哪個陣營的,若非要解釋,就是嫉妒羨慕她們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她懶洋洋的歪靠在軟榻上,看童小姐朝端靜王妃行禮。
這童小姐是有些傲氣的,今年初的時候,她第一次驚豔亮相,就有曹家子侄看上了她,托人說媒托到了曹夫人那。童夫人那邊支支吾吾,童小姐聽說後倒是幹脆,直接拒了,搞得曹夫人很沒麵子,一度對童家有意見的很。然而童大人又是童尚書的左臂右膀,這女人間無傷大雅的矛盾也就私下裏膈應著了。
曹貴妃聽端靜王妃誇童小姐的舞曲,童小姐被誇的麵紅耳赤,眼睛發亮,曹貴妃雖然很喜歡這個故事,然而看到一名未婚女子有貌又有才實在生氣。悶不吭聲喝了一肚子茶葉水降火。
童小姐也不知怎麼想的,忽然轉過身朝罰站的葉善說:“小女還記得上次劉夫人說要學我的舞曲,這次站這麼近,可學到什麼了?”
葉善認真道:“學到了,童小姐的《白狐》同《洛神》有很多動作都是相似甚至是完全重合的。然而,有些動作又不如《洛神》幹脆利落,是因為外頭天冷,四肢僵硬了嗎?”
她是認真提問,落在童謠耳裏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挖苦諷刺。
童謠氣憤:“這麼說來,劉夫人是學會了?”
葉善搖頭:“我沒試過,不知道會不會。”
童謠:“那不如趁此機會,你去跳一個唄,剛好大家都在這,給你點評點評。”
葉善:“不,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前,我絕不丟人現眼。”
童謠氣炸。端靜王妃眼看著不好,忙出聲打岔,“童小姐的《白狐》舞姿雖沒有《洛神》優美,但故事卻非常美麗動人啊!”
曹貴妃忍住了笑。這端靜王妃委實老好人,明明是想安慰人,卻直往人心窩子上戳。
葉善搖了搖頭:“故事不好。”
童小姐:“哪裏不好?”
葉善:“小將軍射殺狐狸,分明是要剝皮吃肉,小狐狸僥幸逃脫,偏又自投羅網,同他成親不說,還生兒育女,說不通,一點都說不通。”
剛好何不憶打著扇子過來,端靜王妃賞了童謠,自然不會忘了填詞的何不憶。
何不憶一介書生,不喜射獵,又受了顧誠所托,索性上來看熱鬧。
剛好聽了這些話,不由問道:“那怎樣才能說得通!”
葉善:“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狐狸嫁小將軍是假,剝他皮吃他肉是真,如此,故事就說的通了,也不無聊了。”
“剝皮吃肉?”童謠一字一頓,雙目大睜,難以置信。
葉善:“狐狸是妖,與人並不同族。人能吃狐狸,為何狐狸就不能吃人?”
好好的愛情故事,一下子就變成了血腥故事。童謠接受不了,“小將軍也沒想過要吃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