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盤夕鎮的雨季就是這麼難以捉摸,在陶瑤遞出還帶有她獨特桃花體香的手帕給弘易擦臉的時候,剛剛那場大雨已經停了。
傍晚的風顯得格外濕潤。
弘易道了聲謝,接過一方繡著桃花花瓣的手帕擦了擦臉。頓時,一股清淡的桃花馨香湧入鼻翼。
“好香啊。”弘易一笑。
陶瑤頓時紅了臉。
“阿彌陀佛,小僧失言了,罪過罪過。”弘易合十雙掌施了一禮:“這手帕,小僧洗幹淨了再還給陶施主吧。”
“不必了,送你。”陶瑤搖搖頭。
“這……”弘易避過陶瑤明媚的眼神,但還是將手帕細心折好,小心放入自己懷中。
“無頭鬼的頭顱此處是找不到了。”陶瑤舉步走向盤溪,撩起溪水洗了洗鞋子上的泥漬:“弘易師傅可願意隨小女子一同去別處找找?”
“哦?”弘易詫異的看著陶瑤:“陶施主可有其他線索?”
“隨我去了,不就知道了?”陶瑤洗好了繡鞋,俏生生地轉了個圈,把目光投向遠處,常四豆花坊。
“還請陶施主帶路。”弘易側身施禮:“晚了,怕是無頭的屍身就要徹底腐敗了。”
常四豆花坊。
陶瑤敲了半天門,常四才一臉匆忙地趕來開門。
“陶姑娘?咦……弘易師傅?二位怎麼……”常四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二人。
“四叔,我今天去王師傅鐵匠鋪取定好的刀,剛巧遇到了弘易師傅。”陶瑤笑靨如花地欠了欠身:“和他攀談起盤夕鎮上的美食,他也認可四叔的豆花好喝呢。”
“小僧何時……哎呦!”
陶瑤笑臉依舊,底下卻狠狠地踩了弘易一腳。
“這不又看到四叔家的煙囪冒著煙,所以就一同過來,想看看四叔平日是如何做出那香甜可口豆花的。”陶瑤笑盈盈,飛快地說了一番話。
“哦……哦哦!”常四似乎是被陶瑤一番搶話糊弄地有些夢:“兩位快請進,剛好我在磨豆子呢……”
說著引著兩人走向院中,弘易在後邊聽得真切:“我……弘易和尚什麼時候吃過我的豆花了?”
弘易頓時臉色青白,反看陶瑤一張俏臉上笑顏依舊。
“果然如師父所言,越是美麗的女子就越會說謊……”弘易心中感慨,同時單腿跳了跳,活動了下自己已經疼得發麻的腳趾。
走到一半,常四忽然停下腳步。
“嗯?四叔?怎麼了?可是有什麼東西掉了?”陶瑤伸手攔住了低頭向前的弘易,語氣平淡。
“嗬嗬嗬……”常四轉身,笑嗬嗬地背著手看了看陶瑤和弘易:“陶姑娘說去取刀了?我隻是忽然有點好奇,陶姑娘定做的是什麼刀?”
不等陶瑤說話,常四又看了看弘易滿身的泥漬和別在腰間的鏟子:“弘易師傅剛剛是去挖坑了麼?”
剛說到挖坑,陶瑤頭發裏的大寶忽然跳了出來,徑直跑到一處棚子下麵,雙爪飛快地刨起坑來。
常四看了一眼,臉色驟變:“哪裏來的貓!快停下!”
隻是他剛剛衝出去不到兩步,一道香風裹著一個單薄的人影便閃到了他前麵。
“四叔,那是我養的貓,平日裏被我慣得有些小脾氣,磨磨爪子罷了。”陶瑤雨傘低垂,一雙蓮足不丁不八的站了一個奇怪的姿勢。
“陶姑娘快快讓開才是!”常四一反常態:“那棚子不穩當,要是掉下來砸傷了姑娘的寵物就不好了!”
說著伸手要去將陶瑤拉開。
隻是他剛剛伸手,手腕便被一隻大手緊緊箍住,抬頭一看,正是弘易。
“阿彌陀佛……”弘易眉眼低垂:“常施主……你能罷手麼?”
常四頓時麵沉如水。
此時大寶急促的叫了一聲,琥珀色的眸子裏閃爍著無限狡黠。
弘易放開常四的手,施了個佛號走向大寶挖出的坑,結下腰間的鏟子,沒加下便挖到一個軟囊囊的東西。
一顆頭顱,切口處平滑異常。
常四頹然癱坐在地:“這不是我埋的!有人要坑我!”
陶瑤沒有說話,別過頭閉上眼。
弘易苦笑一聲:“是啊,坑。這就是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