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足以讓人瘋狂,讓整個盤夕鎮雞犬不寧的無底坑。”弘易從隨身的蓮花包中取出一方黃布,將頭顱放上包好。
“四叔……那坑內燃燒的是仇恨業火,不管是誰踏進去,都會被燒得屍骨無存。”陶瑤起身走向常四,想伸手將他從濕冷的地上拉起來。
“四叔,你罷手吧。”
“哈哈哈……罷手?”常四一把甩開陶瑤的小手:“陶姑娘讓我怎麼罷手?!”
在陶瑤和弘易悲憫的注視中,常四從背後抽出一把刀。
一把造型和陶瑤放在桃舀坊內那把造型一模一樣的刀。
“果然是這樣……”陶瑤腳步虛浮地向後退了兩步,弘易伸手扶了她一把。
“十六年前,我的翠萍被人所害,在盤溪溺死!你們可知道她第二天就要成為我妻子!”常四的語氣恨意滔天:“原本好好的盤溪橋早不踏晚不塌為何偏偏那天在翠萍一腳踏上的時候塌?!”
天青如黛,點點絲雨再次飄下,一道小旋風裹著雨水刮進了常四家院子的水缸中。
“我事後查過那橋,發現承重的橋梁被人鋸斷!”常四一揮砍刀:“而當年經常出沒盤溪橋附近的,隻有我家的小小喂鵝工,如今的王鎮長!王丁!”
常四將之後三家爭鬥的事情和盤托出,他狀如瘋魔,手中砍刀肆意揮舞:“我查了十六年!十六年啊!終於被我找到了當時黃員外家的王管家出現在王丁家中!”
“嘿嘿……嘻嘻……”常四麵目扭曲:“那晚他途經盤溪橋,我裹了白布扮成翠萍死時的樣子出現,他果然被嚇得掉入水中。”
水缸中,道道波紋洶湧而起。
“我逼他說出了當年他和王家一起動手腳謀害翠萍的事實……”說到這裏,常四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難以言狀的溫柔:“你們知道麼?翠萍死的那年才十六歲……”
“他!”常四狠狠地甩掉了眼中的淚水,指著弘易懷中的人頭。
“還有他!”常四衝進窩棚中,一把掀開雜草木柴,一個身穿藍緞長衫加紫色搭褂的身影出現。
“還有王家現在的所有人!”常四恨意滔天,唇齒間被他自己咬得血跡斑斑:“他們怎麼能狠得下心溺死我的翠萍啊!啊!!”
常四院中的水缸忽然炸裂,一道滔天水汽旋風直衝而起。
雷雲滾滾,大雨傾盆。
刀尖一指,常四雙目充血絲毫沒有在意這異象:“你!還是你!”
陶瑤和弘易同時歎息一聲,這是刻骨的恨……
陶瑤看了看那道旋轉越發急速的水汽心中黯然眼眶微紅:“這還是刻骨的愛啊……”
“四叔……”陶瑤跨前一步:“放下手中的刀吧。翠萍妹妹不想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常四慘笑一聲:“收手?他們當初滾石伏殺殺我常家三十六口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出來勸他們收手?”
“阿彌陀佛!”弘易沉聲如鍾:“常施主,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今日有了證據,完全可以通過官府……”
“官府?哈哈哈……”常四似乎是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你知道當今盤夕鎮所屬縣令姓什麼麼?我來告訴你!姓王!”
“你殺了王鎮長,你自己也脫不了身呀!”弘易語氣急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常施主!”
“誰說我脫不了身?”常四忽然冷靜了一下:“如果是以往,我肯定脫不了身。但是今日王丁去了陶瑤姑娘的桃舀坊喝得醉醺醺的出來,不是麼”
陶瑤心中一沉。
“而且朱家嫂子不也親眼看到了麼?”常四看了看身後被捆綁打暈的王鎮長:“喝醉酒的人是不辨方向的,就是走到河邊淹死了,也不稀奇不是麼……”
“你你……你明知如今王家勢力如日中天,你這是要害死陶瑤!”弘易瞬間想通了各種關節,情急之下喊了陶瑤的名字。
“本來好好的一場算計被那隻該死的貓破壞,我隻能自己動手了。”常四看著手中的刀:“偽裝一下現場,就讓旁人以為陶姑娘是畏罪自殺的好了。”
“你……”弘易氣得嘴唇發青。
“陶姑娘,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常四一震手中砍刀:“你且放心,待你死後,常四殺完了該殺的人,自當在你墳前自刎謝罪!”
話音落,刀光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