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顧以，你現在分這些做什麼？”
隻有將死之人，才會不遺餘力的去安排這些事。
他呢？
為什麼？
顧梅心內的不安像是春風裏的火光，歘的下燃的老高。
她緊盯著談顧以，後者卻聳肩笑的輕鬆。
“這麼多年來，您一直沒問過我，想不想，喜不喜歡，願不願意。一直都是，要做，必須做，一定做。說實話，我挺累。所以今後我想活的自在一些。”
在顧梅複雜的目光中，他接著道。
“其實，我不喜歡金融，我喜歡攝影，我喜歡旅遊，我喜歡當個背包客，走南闖北，越沙漠，趟長河，我不想一輩子都被困在這有板有眼的公司製度裏，現在趁我還走得動，我想出去走走。”
顧梅急了：“媽沒說不讓你做自己喜歡的事，你可以合理安排……”
“媽，我當了一輩子您聽話的兒子，就想叛逆這一回。”
他輕輕打斷她的話，對上掉著眼淚的顧梅，談顧以聳肩笑：“也不知道都這個年紀了，還能不能叛逆得起來。”
顧梅破涕為笑，她長歎一口氣，像一瞬間想通了一般。
“算了算了，兒大不由娘，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她說著起身，臨走時才想起來今天來的目的：“你把溫暖交給江棉，也是想好了的？”
談顧以點點頭：“嗯。”
顧梅搖著頭離開，歎息聲猶在。
“那就，隨你吧……”
談顧以看著她的背影，恍惚間覺得，她老了很多。
“談總，您吩咐的，都已經安排好了。”
何無探進一個頭說道。
談顧以應下：“明天就是案子的終審了，何無，幫我定個餐廳，晚上的。”
“好。”
何無關上門，談顧以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停頓許久，還是按下了那串號碼。
“有事？”
電話裏，江棉的聲音順著電流傳來。
談顧以倏地心安，他笑著轉動轉椅，透過落地窗看向這座城市，緩緩道：“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明天就是終審了，你又想做什麼？”她的聲音裏帶著濃濃警惕。
談顧以失笑，心髒處隱隱的疼：“什麼都不做，就想，和你說說話。”
電話裏有很久的沉默，而後，江棉略顯粗重的呼吸聲響起，她聲音裏帶著極力壓抑著的哽咽與痛楚，逼著自己撂下狠話。
“談顧以，你又要耍什麼花招，我求求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她話說完，啪嗒一聲切斷電話。
忙音聲聲，談顧以放下手機，無言的閉上眼睛，倚在座椅裏。
窗外城市車水馬龍，人潮熙攘。
而他，孑然一身，被無盡孤寂吞沒。
天地很大，容納萬物，卻獨獨，再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