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哧的一下笑出聲:“丫頭,你長大了,懂得待客之道了。”
“你也成熟了,沒有再斜著眼看人了呢。”
“我什麼時候斜著眼看人了?”
“你以前就是這樣的啊,看人從不拿正眼,跟你爸都是這樣。”
他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別跟我提他,別破壞了這麼好的氣氛。”
她瞅著他隻是搖頭:“你真是比我還固執,都這麼多年了,已經過去的就算了,何必老掛在心上?”
“那我跟你之間呢?也算了?”他一冷靜,反應極快。
她回避著他的目光,低下頭,素白纖細的一雙手交錯著擱在膝上:“疏桐哥,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願意自己記得,你還記著幹什麼呢?請你也忘了吧,好好地生活,就像現在這樣……”說著她又抬起頭,打量著他,“你的頭還好吧?有沒有治好?還……那麼疼嗎?”
“你還記得我的頭,可見你並沒有忘記。”
“是,我一直很惦記你的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這麼一句對不起,她雙肩又微微顫抖起來,“是我害的你,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害的你,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反思,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做……我是真的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連累你至今。而最殘忍的是,當意識到自己錯了的時候才發現已無可挽回,並且已為此付出了代價,餘生……我們都要承受這樣的代價……”
“朝夕……”樊疏桐迷迷瞪瞪地看著她,完全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她跟他說“對不起”,他最想說的話,她竟然先說了!
“朝夕,你真的不恨我了?是真的—不恨了?”
朝夕俯下身子,捂住臉,仿佛對這一切已不堪重負:“我除了恨自己,我還能恨誰,一不小心走錯路就回不了頭,我告訴你,我恨的不是你,是連波!他棄我不顧,他比你要殘忍得多!至少你不會用謊言蒙騙我,不會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把我推入深淵,你一直在努力救我,而他一直在推我……時至今日,在他眼裏,我連個漁家女都不如,他仍然在踐踏我的自尊……”
樊疏桐眯起眼睛,“漁家女?”
“是的,他寧願跟一個漁家女相處,接受對方進入他的生活,卻不肯見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他這麼對我……”朝夕頓了下,腦海裏立即閃出阿霞在連波的宿舍裏出入自由的身影,她幫他收拾屋子,幫他洗衣疊被,甚至幫他收內褲……就像突然被什麼蟄了下似的,朝夕哆嗦起來,繼而放聲大哭,就像睡夢中驚醒的嬰兒那樣不顧一切地大哭。樊疏桐頓時被她的哭聲嚇到,“朝夕……”
“我不會原諒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朝夕拚命擺著頭,俯身將頭埋在膝蓋上,瘦弱的肩膀可憐地顫抖著。樊疏桐起身坐到她旁邊,摟住她的肩膀,扶起她單薄的身子,看著她的眼睛:“朝夕,你就這麼在意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