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沈清站在換衣間外, 隔著一張簾子問謝辰。
裏麵傳出謝辰的聲音:“不放心。”
沈清笑了聲:“你還能比真保鏢厲害嗎?”
也不知道剛才那位被調換的真保鏢去了哪。
換衣間的簾子唰一下被拉到邊上,謝辰穿著杏色的裏衣和黑棕色長褲,外麵一件一抹色的楓葉黃風衣。謝辰的身材比例極好, 肩寬腿長, 活脫脫一個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沈清愣了愣, 半晌抿嘴笑道:“有一點你比真保鏢強,身材比他好, 長得比他好看。”
謝辰的肌肉沒有保鏢那般誇張,沒有隨時要崩開衣服的緊張感, 但更符合沈清的審美,恰到好處, 穿衣顯瘦, 脫衣……有肉。
實際上,她從小到大看的都是謝辰的身材, 很難對其他男人的感興趣。
沈清回到劉婷和關雨身邊, 身後跟著“保鏢”, 手裏拎著一個購物袋,裏麵裝著他來時穿的黑色西裝。
關雨乍一眼看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雖然此人戴著口罩和墨鏡,卻總覺得從前見過。
劉婷不吝嗇地誇獎了一句:“保鏢身材真好啊,不愧是練過的。”
平坦的小腹在風吹動時能隱約窺見肌肉。
沈清覷了他一眼,歪著頭, 露出狡黠的笑容:“保鏢先生有女朋友了嗎?”
“保鏢”的視線從墨鏡後透過來,微微低頭淺笑了一聲:“已有。”
沈清挑挑眉,玩著自己的指甲說:“真可惜。”
有“保鏢”跟著, 三人很放心地一路逛到了晚上九點半才回家,拎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回到酒店。
路上劉婷問她:“你怎麼買了這麼多件男裝?”
沈清撥了撥紙袋子裏的男裝,笑說:“給我哥的。”
“哦對,都忘了,你還有一個哥哥呢,都沒見過。”
“嗯。”
到了晚上,這些衣服卻長了腳似的跑進了謝辰的房間。
接下來的兩天裏,劇組裏的人和寫字樓裏的工作人員都被一一問話。
如今的社會此類事件很受關注,新聞一出,立刻就上了熱搜,引起廣泛討論。
無意之中,原本缺乏宣傳的《玻璃春光》的關注度也上升了。
星社的臨時員工終於落網,無論警方怎麼問,他都一口咬定是自己放的,沒有其他人在背後指使他。
當警方問起錢從哪裏來的,他隻說是騙了家裏人的錢。問他原因,他說他喜歡沈清很久了,竭力扮演著一個私生的角色。
「呼籲追星要理智」的熱搜立刻爬上了前十。
網友a:「這也太變態了,這些人的窺私欲能不能停一停啊」
網友b:「腦殘粉啊腦殘粉,還是這些明星媚粉媚到變態了」
沈清路人粉:「你別受害者有罪論好嗎?變態偷裝攝像頭的事還少嗎?這是社會事件,不要隻把它和粉絲放在一起討論,降低嚴肅性!」
沈清粉絲:「私生不是粉不是粉!是罪犯!」
網友c:「嗬嗬,最好別是自導自演。」
沈清眸光暗了暗,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半晌才一笑了之。
“查出來了嗎?”
謝辰坐在電腦前,問著電話裏的助理鄭天添。
對方答:“暫時還沒有,星社看起來確實與此案無關。”
謝辰蹙眉眯起眼,指尖一下一下有節奏地叩著桌麵:“那就從嚴語陽這個方向查起。”
“是。”
掛斷電話,謝辰頭疼地看著郵件的內容,他有必須離開h市處理的公事,快的話也許一天就能完成。
沈清的微信提示音響起。
謝辰:「睡了嗎?」
沈清:「還沒有,怎麼,你失眠了?我可不過來了,好累。」
謝辰:「我可能需要離開h市一天。」
沈清:「工作嗎?」
謝辰:「嗯。」
沈清:「去吧去吧,四年我都忍下來了,一天算什麼。」
沈清講這話並不是為了挖苦謝辰,是她真的放下了。她不是什麼記仇的人,脾氣都是當場就發,發完就沒事,很少會有隔夜仇。如今謝辰在自己麵前好好的,她並不會執著於過去,她更喜歡珍惜當下。
但謝辰聽在心裏,還是苦苦一笑。
謝辰:「我會盡快回來。」
而他不在的時間裏,就有正牌保鏢護著她。
離開h市的飛機因為天氣的緣故推遲了兩小時,密密麻麻的雨滴從天空開始往下墜,砸在物件上的聲音嘈雜,像是喧囂著不讓他離開。
等待兩小時,雨還是停下了,陰沉沉的天陰雲密布,飛機順利起飛。
與此同時,另一架飛機抵達了h市,國內到達口,嚴語陽拖著行李出來,深色的格子襯衫在一件羽絨大衣底下。
“沈清,我來h市出差了,你在嗎?有空見一麵。”
循環了兩次嚴語陽的語音信息,沈清皺著眉。
他來的,可真巧。
剛好趕在謝辰有事離開的一天裏。
沈清:「拍戲沒有時間,下次有機會再見。」
那邊沉寂了一會兒才發來信息。
嚴語陽:「你們劇組今天不是不開工嗎?」
沈清:「我要背台詞,不然來不及。」
嚴語陽:「那真可惜,好不容易來到同一個地方。對了,我還帶餘蘇蘇來了,她也想見見你。」
沈清猶豫了片刻。
沈清:「還是下次吧。」
不知從何時開始,嚴語陽不再僅僅是笑容令人感到不舒服,沈清總能從他的話語裏讀出一絲陰鬱和陰陽的味道。
餘蘇蘇,他們看起來,很熟悉了。
沈清一時不知上次餘蘇蘇問她要嚴語陽的聯係方式時,她給了,究竟是對還是錯。
傍晚沈清到酒店外買了點生活用品,戴著口罩走回酒店時,她剛走進電梯。
嚴語陽和餘蘇蘇赫然出現在酒店的前台,正領過前台工作人員遞來的房卡往電梯走。
“清清?”餘蘇蘇一眼就認出了她,有些詫異,疑惑和糾結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嚴語陽。
嚴語陽仰著下巴,敷衍地露出同款驚詫的表情:“沈清?這麼巧,你居然也住在這家酒店。”
電梯門關上,僅有的三個人占據了電梯的中央區域,四麵的鏡子讓每個人的表情都無處可藏。
沈清沉下臉,冷冷道:“不巧。”
嚴語陽的表情僵了片刻,堆起討好的笑容:“我打算在h市買套房,蘇蘇去年剛新添了房,有經驗,我請她來幫我做個參謀。”
餘蘇蘇在一旁沉默不語,落在裙擺上的手躁動不安地動著。
沈清瞥了她一眼,又半耷拉著眼睛看嚴語陽,微笑道:“挺好的。”
“我最近見到你哥了,”嚴語陽轉換了話題,“他說你最近好像有點情況。”
沈清抬眼:“什麼?”
嚴語陽裝作不經意地一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掩飾地一笑,“我也是聽你哥哥說你最近有些反常。”
沈清想著,有些事明說了也可以省去些麻煩,想了想才答:
“嗯。”
嚴語陽的臉一瞬變得陰沉,一瞬又戴上麵具:“是謝辰?”
沈清的一隻手扶在另一隻手的手腕上,若有所思,笑著反問他:“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哈哈,就是覺得你們關係很好,你們又不是親生兄妹。”
沈清眨了眨眼:“你不知道他回來以後,我和他的關係很不好嗎?”
事實上,她的大多數朋友都還這麼以為,以為她還在生謝辰的氣。
畢竟沈清和謝辰的戀愛關係,無人知道。
嚴語陽勉強地笑著:“上次晚宴他帶你回去了。”
“哦,”沈清低頭,指尖把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送我回家了,怎麼說我和他也認識那麼多年了,不出手相救,說不過去。”
她噙著笑,看著電梯門緩慢打開,到達的樓層並不是她的,而是嚴語陽和餘蘇蘇的。
“你也住這層?”嚴語陽明知故問了一句。
沈清挑挑眉:“和你們聊得正歡,忘了按樓層了,拜拜,好好休息。”
她坐電梯到7樓,再徒步走下去。
這次談話讓沈清意識到嚴語陽擺明了是有跟蹤她的日常生活,對許多細節很了解。
“喂哥。”沈清一個電話打給沈南,“是你和嚴語陽說的我談戀愛了?”
電話另一頭的沈南皺起眉:“沒有,我說這做什麼?”
“哦。”果然。
“你談戀愛了?”沈南抓住了重點,立刻問。
沈清清了清嗓:“算是。”
“謝辰?”
“……你怎麼知道?”
沈南心情複雜地站在辦公室的窗前,額頭抵著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玻璃俯瞰城市。
“他喜歡你,我知道。”
沈清停下了腳步,駐足在自己的門前:“你知道?”
“我要是看不出來才奇怪。”沈南說。
“見鬼,所以隻有我不知道?”
沈南側了側頭:“倒也不是。大概隻有我和周書昊知道。”
“周書昊……?”
沈南:“嗯,我們三個平時有聊天。”
沈清的嘴角抽了抽,回想了一番周書昊那張冰山臉,太陽穴一跳,非常想要揍他一拳。
“哥,你別和嚴語陽說我的事。”沈清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
沈南和周書昊其實也很久沒有聯係了,真要說何時開始又有了聯係,還是謝辰回國以後,嚴語陽重新遇到沈清以後。
除了沈清在場的那一次打球,他們也並沒有私下約著打球。
手機滑進口袋中,沈南俯瞰街上擁堵的路況,緊緊聚攏的眉心始終沒有散去。
自己的妹妹和認識了二十幾年的人在一起了,他的心情尤為複雜,又為他們高興又五味雜陳。
更讓他在意的是謝辰口中需要提防的嚴語陽。
不一會兒,沈南的電話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沈清,而是嚴語陽。
“沈南,好久不見啊。”嚴語陽笑語。
“哈哈是啊。”是有一段時間了。
“什麼時候再約著去打球?”
“最近比較忙。”
“忙什麼呢?”
沈南的拇指在褲縫摩挲了一會,若有所思:“和沈清吵架了,心情不太好。”
電話那頭頓了頓:“怎麼了?怎麼和她吵架了?”
沈南坐進辦公椅中,後仰著在一句一思索:“她瞞著我談戀愛,我才知道。”
“瞞著你?和誰啊?”
“謝辰。”原子筆被從筆筒中拿出,沈南在白紙上塗畫起什麼。
“謝辰?怎麼會。他們不是兄妹嗎?雖然不是親的,但這太奇怪了。”
嚴語陽仿佛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嗯。”
“沈清和你向來很親近,平時不會瞞你什麼。怎麼和謝辰談了戀愛就這樣了。”嚴語陽歎了口氣,“是不是謝辰既給了她哥哥的感覺,也給了她男朋友的感覺,別人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