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2 / 3)

挑撥的意味濃重。

沈南一下一下不經意地提著桌下的板,若有所思:“或許是。但他們想得太簡單了,我的父母是不會同意的。”

“是嗎?”嚴語陽的語氣一下明快不少,手裏攥著的一隻橘子被他捏到擠出橘汁來。

通話結束,在他房裏的餘蘇蘇捏著手問他:“你這次過來,也是為了沈清?”

嚴語陽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然呢?”

“我以為我們……”

嚴語陽勾起嘴角,附身用手指抬起餘蘇蘇的下巴:“你心裏喜歡了多年的人是謝辰,我知道。我們各取所需。”

說完他哂笑了一聲,抽出一張紙巾擦拭了一遍手指。

喜歡謝辰的女人,他想睡睡看罷了。

各取所需,畢竟他也給了餘蘇蘇一點她想要的資源。

餘蘇蘇的眸光暗了暗。

是,她是喜歡謝辰很多年,盡管她隻有在高一的那短短一年中看見過謝辰幾次。

但是謝辰一直留在她的記憶最深處,成為了她少女時代最珍貴的熱愛。

就像嚴語陽一樣,她也一直是被屏蔽在專屬沈清和謝辰的結界外的人。

她多想衝破那個結界,讓謝辰多看自己幾眼,她其實長得也不錯,性格也不錯,比沈清能吃苦,沒有沈清那麼嬌氣,比沈清更努力。

可她終究和嚴語陽不一樣。

她無比清楚,謝辰是不可能喜歡自己的,他和她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

能看見他已經足夠多了。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為了事業委身於嚴語陽也未嚐不可,起碼她得到了沈清沒有的人氣。

想到這她自嘲地笑了笑,隻是沒有想到,嚴語陽在意的人也是沈清。

各取所需,說得真好,隻不過,她需要的不是謝辰,是資源。

h市的雪去又複來,整座城市被淹沒在了白花花的“柳絮”中,不一會兒,成了一座雪城。

酒店一樓一角的餐廳裏,沈清和餘蘇蘇對坐在窗邊。

熱燙的咖啡沾到舌尖,沈清皺了皺臉,放下。

許多東西不可操之過急。

“你和嚴語陽,關係不錯?”沈清小心翼翼地問。

“還行。”

餘蘇蘇寡淡著一張臉,隻戴了一副墨鏡,抱著手坐在對麵,什麼也沒喝。

沈清有一點想提醒她,嚴語陽並不是什麼好人,盡管她現在還不能確定一些更惡劣的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

“他——”

向來雷厲風行的沈清也不免有猶豫。

“他不是什麼好人。”

餘蘇蘇接過她的話。

沈清詫異地抬起頭,對麵的餘蘇蘇掛著淡淡的笑意:“你是想說這個吧,我知道。我反而沒想到你也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他走得這麼近?”

沈清十分不解。

“因為他可以給我我想要的資源。”

沈清皺起眉。

“你不理解吧。”

餘蘇蘇料到了她的反應,輕輕笑了下。

沈清組織了一下用詞說:“你並不缺資源,也不缺錢。”

她不理解。

餘蘇蘇之前沒有靠著嚴語陽也已經是頗有知名度的二三線了,錢足夠用,更不缺戲拍。沈清實在想不通她為什麼在明知嚴語陽不是什麼好人的前提下還要依附於他。

“沈清,我需要紅。”

“你已經很紅了。”

餘蘇蘇搖了搖頭:“這遠遠不夠。”

她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傾起,手臂放在刻有木紋的桌上。

“你能保證我能保持這樣的知名度一輩子嗎?你知道像我這樣憑著一部網劇紅一段時間的人有多少嗎?又有多少在一年後就被觀眾遺忘了?”

“那又如何?你好好拍戲,磨練演技,總能有所收獲的。”

“沈清,我接不到好戲了,這段時間送來的劇本越來越難看,搭檔的演員咖位一個比一個低。我能接到的商務也越來越少,報價越來越低。因為已經有了許多新人在取代我。”

餘蘇蘇接著說:“我需要更紅,才能賺到更多的錢,才能讓我和我家人維持現在舒適的生活。我需要在三十歲前,賺夠。”

“即使是這樣,嚴語陽也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沈清說。

餘蘇蘇哼笑了一聲:“但他是我能夠到的範圍內最好的選擇。”

如果可以,她何嚐不希望這個選擇是謝辰呢。

沈清覺得這話沒法談了,餘蘇蘇的想法和她的完全不同。

“你不缺錢,你沒有必要這樣。”

餘蘇蘇伸手把墨鏡拉到鼻尖,露出明亮的一雙眼看向她:“你怎知我不缺錢。”

沈清沉默了片刻:“我們學校……”

他們高中的學費很昂貴,學校裏幾乎沒有普通家庭的人,即便少有人像沈家、周家、林家那樣是大富大貴,也多半有陳虎那樣的條件,吃穿不愁。

“你沒見過賣了房子供孩子上學的父母吧?”餘蘇蘇說。

沈清一怔。

在她的認知範圍中,確實沒有。

學費似乎並不是一個多麼麻煩的事情。

“我家原本是還不錯,不能和你們比,但是吃穿不愁。”餘蘇蘇說,“可是我的父母希望我以後也能進入有錢人的階層,很努力地培養我,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擅長讀書,成績一般。擠在你們學校的一年裏,我很累,不光是學費,我不能顯得太窮,我需要買一些昂貴的衣服,參加一些你們的活動。”

“但是這對我家來說太累了,所以我離開了,選擇了娛樂圈。”

沈清看向她眼底,還是澄澈明亮的。

娛樂圈是捷徑。

但沈清想起了劉婷的那句話:有的捷徑能走,而有的捷徑不能。

進入娛樂圈未嚐不可,但現在擺在她麵前的捷徑,卻是不該走的。

“沈清,你記得我問過你為什麼進娛樂圈嗎?”

沈清說:“記得。”

餘蘇蘇撐著下巴,看窗外的落雪:“那時候你說是為了獨立,是為了證明你可以。”

餘蘇蘇笑著,像是嘲笑,又像是看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沈清,你不可能獨立的。”

一旁服務生走得急,一杯茶水打翻在沈清新買的gui包上,對方嚇得臉孔失色,連連九十度鞠躬向沈清道歉,語氣裏充滿了哭腔。

沈清蹙著眉,用紙巾擦拭了一番包和裙子,抬頭說:“沒事,下次別走這麼急。”

“真的很對不起,我——”

“沒事。”沈清擺了擺手,笑著說。

餘蘇蘇的視線在她和服務生之間遊走,等服務生離開才道:“你一句’下次別走這麼急‘,她可能覺得你在責怪她。”

正在擦拭著包的沈清頓了頓,抬頭:“她做錯了,我說了,既沒有要求賠付,也沒有投訴,隻不過是好意提醒她,走得急也可能摔倒。”

“她走得急是因為工作繁忙。”

“所以呢?”沈清把濕透了的包擱到桌上,語氣冷了下來,“我刁難她了嗎?還是我一句話都不該說?”

餘蘇蘇顫了顫眼睫,低下頭:“你看,你可以毫不在意自己的包被打濕。”

沈清被她繞得有些煩躁:“你想說什麼?”

餘蘇蘇抬起頭直視沈清:“你是不可能獨立的,你生來就覺得上萬的包很普通,你也從不會多珍惜它們,謝辰給你拍的3700萬的項鏈似乎才是你這樣的人該戴的。”

沈清張了張口,表情不悅。

“你說你要證明你可以,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失敗了呢?”

“失敗?”

沈清並不覺得自己會失敗,演技不好她可以練,拍照沒有表現力她也可以學。

“你不怕失敗,因為即便你失敗了,你仍舊是沈家的千金,你有父母和哥哥的寵愛,甚至還有謝辰的。你有退路,你來娛樂圈不過是玩票,你可以隨時抽身。”

餘蘇蘇停頓了下,“但是我不能。”

這一番話,多少讓沈清怔住了。

她確實從沒有害怕過失敗,因為即便她失敗了,等待她的還是沈家。

“你看,你賺的錢不夠你花了,你還有沈家的卡供你刷。你有需要養活全家的壓力嗎?”

餘蘇蘇看著沈清一語不發地看著她麵前的那杯咖啡,知道自己說的話終究是紮進了沈清的心裏。

她笑了笑:“你看,你都沒有經曆過這些,你都沒有這些壓力。”

過了許久,沈清抿了一口已經不再熱燙的咖啡,苦味在舌尖蔓延:“這個世界是有不公平存在。但是這不是我能改變的。”

她抬起頭,眼裏的眸光映著餐廳裏水晶吊燈的光芒:“我出生在沈家,我不可能放棄沈家的一切包括家人,隻為了從零開始證明什麼。就像你說的,即便我放棄了,在我內心深處,我仍知道我有退路。”

“餘淑,”沈清忽然喊了餘蘇蘇的原名,“我隻問你,你的家庭現在很苦嗎?”

餘蘇蘇怔了怔後搖頭。

“要說不公平,你也已經比許多人好了。你長得好看,父母願意為了你賣掉房子,隻為供你念書,父母沒有逼迫你做什麼。上天給了你一條捷徑,你走了,走得很成功,你繼續努力,也許會更好。”

沈清一口飲盡了杯中的哭咖,表情含著苦:“現在的你,買奢侈品也不需要眨眼,全款買了房,你過得很好,剩下的一切你都是可以選擇的。”

深吸了一口氣:“我感謝我父母的努力讓我能過上現在的日子,你說得也都對。你的選擇,我沒有權力評價,就這樣吧,祝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話落,沈清執起包,頭也不回地回房間。

她和餘蘇蘇高一時沒能成為要好的朋友,現在似乎也不能。

餘蘇蘇的話好像沒有錯,但是沈清聽著很難受。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餘蘇蘇麵前表現出來,但她的內心還是被刺痛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難道隻因為她出生在沈家,她做的任何事都不能代表她的能力嗎?即便她未來成功了,別人也會說那是因為你出生在沈家。

“謝辰。”她打了一個電話給謝辰,聽見那邊呼嘯的風聲愣了愣,“你在哪?”

“我快到酒店了。”

“你不是早上才走?”

“嚴語陽在h市?”

“嗯。”

那邊沉默了片刻:“我已經處理完了事情,我不放心你。”

“哦,好。”

聽出她語氣裏的低落,謝辰柔聲問:“發生什麼了?你聽起來不太高興。”

“沒什麼,就是覺得我所有的事都是在依賴家人和你,自己一個人好像做不成任何事。”

“是誰告訴你的你需要會所有事?”

謝辰捂著被風吹得全是雜音的手機,盡量把聲音藏在安靜的環境裏,手裏拎著他剛買回來的蛋糕,坐進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