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臣怔了怔,目光落在身前女子發紅的眼上,無奈的牽開嘴角,“孩子,人活著都是要離開的,死亡不過是另一種新生。”
這些道理,楊輕寒不是不明白。
她隻是心裏一片酸澀悶疼,想著如楊世臣這樣的男人,不該死得那麼憋屈那麼無奈。
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也是個一生清正的父母官。
他應該活著,應該看著劉玉林倒台,看看大梁江山,是如何的海晏河清。
“丫頭,怎麼哭了?”
頭頂傳來溫柔的聲音。
楊輕寒這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淚。
她一把捉住楊世臣的手,“你……隻要你不去汴京,就可以避免這個悲劇的發生。”
楊世臣低眸看了看她的手,“爹爹得去。”
楊輕寒眼神微緊,“為什麼啊,隻要您留在西州,就可以平安一輩子。”
楊世臣微微一笑,那雙眼,仿佛暗夜裏掛在天邊的星星,亮起溫柔而又璀璨的光,眼角眉梢都泛著寵溺,“孩子,她一個人在宮中,無依無靠,仁宗多疑,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隻有我留在仁宗的眼皮子底下,仁宗才會對她徹底放下戒,她在宮裏才會好過一些。”
楊輕寒心中一痛,“你隻想到她,就沒想過自己?”
楊世臣看了看花廳門外,繁華燦爛的世界,目光坦然道,“想過,去汴京,報效家國,也是我的理想。”
楊輕寒一噎,抿著唇,將所有的話都憋進了嘴裏。
她遠遠低估了楊世臣對蘇清儀的感情。
也遠遠低估了他一腔孤勇,為國為民的決心。
他這樣的人,骨子裏透著刺。
不會輕易放棄,也絕不彎腰。
其實,他們兩個人本質上是同一種人。
在自己堅定的信念上,他不肯放棄,她就肯放棄了麼?
答案是不。
兩人安靜了半晌。
楊輕寒忽然想開了。
她揚起嘴角,粲然一笑,“其實,去汴京也挺好的,您會成為內閣大學士,成為國家的肱股之臣,為黎民百姓請命,造福蒼生。”
楊世臣嘴角淡淡的掛起一個弧度,大手覆在她頭頂,言語裏溢滿了心疼,“就是苦了你,跟著爹爹一起受苦。”
楊輕寒吸了吸鼻子,含著淚搖頭,“我沒事兒,我也沒受多少苦,就遇到了辛縝,他待我很好。”
楊世臣悵然道,“你放心,此次去汴京,爹爹會提高警惕,放著你說的那個想要陷害爹爹的人。”
楊輕寒一愣。
這事兒還能這麼發展?
如果她將未來的走向都告訴他,那他是不是就可以避開日後的災禍了?
雖然她現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夢裏,亦或是到了什麼多元的平行空間。
但是,說一說未來的事,她也不會虧什麼。
她眼睛一亮,“爹爹,來,我告訴你將來要發生什麼!”
楊世臣聽到這聲爹爹,嘴角笑意加深,道,“好,爹爹一定好好聽寒兒的。”
於是,楊輕寒將劉玉林宦官專權亂政的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又說是劉玉林陷害他與盛月邊將葉天逸通信,讓他一定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