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出去，楊輕寒便感覺淩厲的寒風刀子一般砸在她臉上。
她用力摟著楊輕照的脖子，緊咬著唇，“阿照，注意安全。”
楊輕照嘴角微抿，沒說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攀爬在懸崖峭壁上，腳下便是繚繞的雲端，根本看不清底下到底有多深。
這段日子，他已經十分熟悉這裏的環境了。
可下行不過一個時辰，他便開始心慌。
“為什麼，還是看不到底？”
他氣喘籲籲的抓住一根藤蔓，掛在上麵，低頭看一眼漫無盡頭的腳下，額頭上冒著密密麻麻的汗珠。
楊輕寒心弦也一直緊繃著，楊輕照年紀輕輕，體力自不如阿縝，現在讓他背著她下峭壁，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阿照，描述一下現在峭壁上的環境。”
楊輕照左右看去，“左右兩邊都是藤蔓，底下一片漆黑，山腰上漂浮著白雲。”
楊輕寒閉上眼，“應該快了，我能感覺到，越往下風速越來越弱。”
“我會帶著你平安下去的。”
楊輕照自顧自說。
楊輕寒擰著眉，這孩子……楊輕照休息了片刻，繼續往下。
下山的路比他想象中要艱難許多。
那條隻容許一人通過的小徑盤旋在峭壁之中，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懸崖。
而他背著看不見的楊輕寒，必須要小心小心更小心。
再過了兩個時辰，距離他們離開石洞，已經足足過去六個小時。
兩人都沒有吃東西，體力和精神都越來越弱。
楊輕照感覺自己眼前開始冒星星，為了楊輕寒，他還在努力堅持，一雙手在峭壁上磨得血肉模糊，手背在攥緊藤蔓的時候青筋暴起。
他喘著粗氣，有些絕望道，“這個懸崖實在是太高了，我們已經走了這麼久，還是看不到底。”
“不會。”
楊輕寒道，“隻要是懸崖，一定會有底。”
“可是，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我們身下還是白雲和深不見底的深淵，除了風聲，我聽不得任何其他聲音。”
楊輕寒伸出手，攀住峭壁上的長藤，替楊輕照減輕負擔，“阿照，你太累了。”
楊輕照不置可否，他確實太累了，因為看不到路的盡頭，越發沒有耐心。
楊輕寒一路上卻聽得很清楚。
“有水流聲。”
楊輕照精神一凜，“真的麼？”
楊輕寒嘴角微彎，“嗯，也許我們下麵就是一條河。”
隻要是河就好了。
古代村落大多臨河而居，有河的地方就有生的希望。
楊輕照鼓足勁兒。
“好，我們繼續往下。”
“嗯。”
峭壁上安靜得隻能聽到風呼嘯的聲音，越往下，楊輕寒就能清晰的在風聲裏聽到一些夾雜的鳥鳴和水流聲，距離地麵應該已經不遠了。
“姐姐。”
楊輕寒心中一動，自從他說出自己的心意之後，他就不怎麼叫她姐姐了。
“怎麼了？”
楊輕照汗如雨下，扯了扯嘴角，“我現在實在有些害怕，你能跟我說說話嗎？”
楊輕寒微頓。
“不願意也沒事。”
少年聲音低落。
“不是。”
楊輕寒道，“我隻是擔心說話會擾亂你的心神。”
楊輕照嘴角輕扯，“不會的，我現在需要你替我安定心神。”
楊輕寒默了一下，“那好，我陪著你一路說話，你別擔心。”
楊輕照點點頭，眼角蘊了絲笑意，“嗯。”
於是，楊輕寒開始跟他說一些有用的攀岩訣竅和野地生存技巧。
楊輕照聽著女子溫軟的聲音，心境開始寧和下來，耐心十足的保存實力，合理分配自己的力量，調整精神。
在夜幕降臨的時候，他終於聽到了一聲鷹唳。
一隻黑鷹張開翅膀，盤旋著從他們頭頂飛過。
“小心！”
楊輕寒急忙用自己的身子護著楊輕照。
楊輕照心慌意亂，手一鬆，兩人便從崖上掉了下去。
“姐姐！”
伴隨著“咚”“咚”幾聲，兩人一同落水，砸起一片白色的水花。
楊輕照顧不得自己受傷，片刻也不敢遲疑，鑽進水裏匆忙將楊輕寒撈起來，無措道，“姐姐，你醒醒！”
楊輕寒吐出一口水來，睜開眼，嘴唇冷得有些哆嗦，“我沒事，先上岸吧。”
楊輕照將楊輕寒抱上了岸，將她放在草地上。
一轉頭，才發現，清冷的月光下，還有一個人也在水裏不停掙紮。
“救……唔……救命啊！”
聽聲音，是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