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輕寒就這樣坐在顧星辭身邊，內心隱約有了個答案。
她隻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為什麼那個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微微歎氣，檢查了一下顧星辭的身體。
她不能動彈，即便抵觸她的行為，也無法掙紮。
到最後，顧星辭怒火中燒的睜開眼，“楊輕寒，你到底在幹什麼！給我滾！我不需要你裝模作樣的憐憫！”
身體上受傷的人，心裏總會有些脆弱和敏感。
麵對顧星辭的怒火，楊輕寒神色平靜，眼神溫柔，簡單的檢查了一番，大概也明白了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是誰挑斷了你的手筋腳筋？”
“嗬。”
顧星辭冷嗬一聲，用力別開臉，不肯看她，“烏雲陽，把她趕走！我現在不想看到她！”
烏雲陽惴惴的皺著眉頭，“星辭，殿下會幫你主持公道的，而且殿下身邊有整個扶蒼最好的大夫，殿下會幫你治好你的手腳。”
顧星辭眼眶緊繃，死死咬住下唇，“那她肯給我報仇嗎！”
烏雲陽一噎，臉色白了白，無言以對的閉上了嘴。
楊輕寒安靜的聽了半晌。
顧星辭說完，也閉上了眼睛，若仔細聽，還能聽見她發出細細的哭聲。
想必是委屈得狠了。
心灰意冷了好幾個月，終於見到這個能給自己主持公道的人，年紀不大的姑娘，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楊輕寒心情有些複雜，她幽幽歎了口氣，伸出手，拂了拂她眼角的淚水。
“別哭了。”
顧星辭怒道，“不要你管！滾！滾啊！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像個耍脾氣的小姑娘。
楊輕寒心疼的笑了笑，“我帶你回宮，治你的手腳，挑斷的手筋腳筋還能接起來，隻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
顧星辭驀的轉過頭，一雙被淚水浸潤的漆黑眼睛裏殺氣騰騰，“我要殺了楊輕照。”
楊輕寒直視著她的眼，“嗯，殺人償命，他欠你什麼，你隻管讓他用什麼來還。”
顧星辭頃刻間愣了愣。
她以為，身為姐姐的她，應該會站在弟弟那邊。
楊輕寒知道以顧星辭現在的情況，必然不會輕易相信她，便道，“或許你不信，從我和他一起墜入懸崖開始，他便一直在我身上下藥，致使我的眼睛看不見，放鬆了對他的警惕，然後又以各種理由將我禁錮在懸崖上山洞內，若非我以死相逼，隻怕根本沒有下山的機會。”
顧星辭薄唇抿成一線，腦海裏，那個陰鷙冷傲的少年，眉眼如玉，若非她親身經曆這一遭，隻怕死也不會相信，那樣一個不愛說話，在她眼前有些靦腆內向的少年對自己的朋友也會那麼狠厲。
她十五歲進入蒼狼部隊，成了軍醫。
在軍中磨礪多年，雖未曾參戰，但也絕不是任人欺負的小角色。
“你現在眼睛好了，也成了月王，為什麼不直接取了他的眼睛？”
“因為他曾經是我弟弟，他也曾受過很多非人的折磨，我知道這些，所以他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奇怪，我可以不喜歡他，但我不能隨便傷害他。”
顧星辭冷笑，“嗬，你把他當弟弟，他未必把你當姐姐。”
楊輕寒麵色變了變，是她縱容了楊輕照，所以才讓他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性子乖僻，狠辣凶戾的人。
顧星辭對她刻薄也是應該的。
“星辭，我沒想到，他會傷害你，奪走你的空間和武器，這件事算我對不住你，你放心，無論你將來要如何報複他，我都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恩怨。”
顧星辭用力咬著唇，“這是你說的？”
楊輕寒目光平靜，“嗯，我向來說話算話。”
顧星辭長睫微微顫抖，眼角落下兩滴晶瑩的淚水，半晌，哽咽著嗓子，低低道，“好。”
“走不走？”
楊輕寒站起身，看向她。
顧星辭狠狠盯著她平靜如水的眼眸，那雙眼睛太過於清冽，以至於她想懷疑她，想恨她，都恨不起來。
她懊惱的想要捏起拳頭，可渾身上下都沒有一絲力氣，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如再找不回她的隨身空間，這輩子她便隻能在這個落後的原始世界當一個廢人。
和烏雲陽一起，當一個無所作為的廢人！她怎麼能放任自己墮落下去？
她眼裏泛著水光，眸光堅毅的看著楊輕寒，“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