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詔麵容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捂住腹部強忍疼痛。
過了一會兒。
她漸漸坐起身來,雙眼無神,向後挽了挽淩亂的青絲,轉即伏在地上抽泣,哽咽不斷。
看著沉默不語的林靜閑,魏溫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姓賈的那家夥說的沒錯,我就是個賊,從小到大一直是個賊。”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和你講講我的故事。”
林靜閑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為什麼?”
魏溫文撓了撓頭,欲言又止,道:“怎麼說...”
“我肚子裏沒多少墨水,但我年長於你,看的事物也比較多,看清或看不清的地方先姑且放一放。”
“自認為賈仁義先前那番話並不是很中肯,是有對的地方,但也有錯的地方,錯的地方在我這是站不住跟腳的。”
“我剛才其實很想反駁他,但我不是很會表達。”
魏溫文幹脆直言直語,真誠道:“我有些故事想說予你聽,希望你能從中聽出一些我說不出來的道理,再做定論也不遲。”
林靜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會兒走到旁邊的大石頭上坐著,對他說道:“你講,我聽。”
魏溫文挨著他坐下,向上翻卷浸濕的褲管,輕聲道:“在我老家,有一個賊,但他很蠢,鄉裏鄉親都叫他蠢賊。”
“蠢賊用日積月累偷來的銀子取了一個老婆,老婆很聰明,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叫樹根。”
“樹根呢,也很聰明,但他因為母親的訓斥從來沒有去偷過東西,也沒有叫過蠢賊一聲爹。”
“有一天,蠢賊偷東西被發現了,被人追著掉進了湖裏,村裏的一群人圍在河邊上斥罵他,說他缺德。”
“可是蠢賊...”
“他太蠢了,蠢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會遊泳就往湖裏跳,可是不跳又沒辦法,樹枝子抽在他的背上疼啊!”
魏溫文仰天觀望,濕潤的眼眸噙滿了淚水,抽了一下鼻子。
“蠢賊就是蠢,連岸都遊不回,然後人群中還圍著頑皮的孩童往賊身上扔石子。”
“結果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不巧剛好扔到了賊的頭上,緊接著那個人腦袋一歪沉了下去,被石頭砸死了。”
說到這,魏溫文扭頭看向一旁傾聽的林靜閑,表情冷靜地可怕,淡淡道:“那個蠢賊,是我爹。”
林靜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微微張大了嘴巴,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下去。
魏溫文仿佛鬆了一口氣,繼續道:“之後呢...”
“沒有賊的幫助,我和娘親的生活都挺不如意的,破爛米缸僅僅四五天就見了底。”
“而且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快過年了還得去借糧,要不然吃不上年夜飯。”
“後來餓得心慌,家裏的娘親臥病在床。”
“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子像隻野狗似地在大街小巷裏遊蕩,不斷扣門,渴望別人能幫他娘倆一把。”
魏溫文笑了笑。
“可是沒有一個人幫他,而且像是躲避瘟神一樣躲避他,將大門重新掩上。”
“臭小子隻能隔著門縫希冀望著院子中那令人垂涎的飯菜,貼著門板去嗅飯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