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不哭。男子漢怎麼撒個尿就害羞呢?我們小狗最堅強了。”
媽媽越說,小柯就哭得列厲害。
很久後小柯才平靜下來,伸著手想夠一下,想問一下話卻張不開嘴說。一切那麼真實又好像在夢中,莊子夢蝶還是蝶夢莊子?
柯丁一最討厭狗了,他爹柯日小名狗娃,他的小名就叫小狗娃,所以與狗相克,家裏不養狗,養了狗也轉背就弄了火鍋。
這會兒媽媽左一個小狗娃右一個小狗娃的,自己還反駁不出聲,隻能大叫大哭的抗議。一邊正忙著的奶奶就看不下去了,趕緊將手裏的零碎一扔,將小狗娃從媳婦懷裏搶了過去。“曉君,你啊真是個千金小姐,連個孩子都帶不好,看把我大孫子弄得啥樣了。”
說著三下五除二的將小狗娃撥拉個幹淨,在屁股上拍兩下,一堆破布兒往身上一纏算是伺弄好了。
小狗娃還想哭幾回訴說身上還粘著屎尿,“不幹不淨的,窮人孩子瞎講究個啥。咱家成份好,不學地主婆。”
奶奶抓著小狗娃往站筒——一種學步的工具裏扔拍拍臉親了一口轉身走了,留下媳婦兒邊看著邊收拾家務。
狗娃婆娘——小狗娃他娘是出身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這是滿姑說的,其實是個遺腹子,打肚子裏就沒有見過,小狗娃他外公白匪軍與解放軍拚刺刀的時候沒拚過,逃了,跑到灣灣去了。直到死,小狗娃他娘都覺得是遺憾。
停止了哭的小狗娃發起呆了,這是回到了小時候,可三四歲前的記憶也沒記住啊,但好像不是生活在這茅草屋裏的啊,是在那俄羅斯筒子樓啊!
小柯迷糊了,不會很狗血的回到了從前,或者進入另一個平行空間?
還沒等小狗娃從迷糊中清醒過來,滿姑又一陣風似的從屋裏端出一碗白裏透著金黃熬出米油的紅薯白米粥,舀了一勺在嘴邊碰了一下試試燙不燙,剛好合適,就往小狗娃嘴裏塞。
小柯正餓著呢,也很久都沒有吃過紅薯白米粥,張嘴就咬勺子,哪叫一個慫。
“咋那麼慫呢,你要早出生幾年那就得跟著爺爺奶奶吃草了。”
“前幾年我們逃難到這靈官村的時候,那可是要什麼沒什麼。睡覺連個床板都沒有,幾塊土一撂就是床,別提蚊帳了,晚上全是蚊子,啪啪的打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可以做血丸子了——人血丸子。”
滿姑說得有趣,小狗娃他娘實在忍不住了,噗哧一聲笑出來了。滿姑回頭瞪了一下媳婦,想想自己也笑了。
“曉君,你還別笑,雖然我們家窮,但也幹淨,從來都沒有蒼蠅。”
“娘,那是我們家窮得連蒼蠅都找不到吃的。”
婆媳兩全笑了起來,小狗娃也笑了起來,抖著手到處亂伸,嘴裏嗬嗬的。
小狗娃想起來了,媽媽說過,自家是地主和土匪家結親後來從良。外公家是地主改造好的,爺爺家是背破包袱的江湖包袱客——其實是土匪從軍改正的。
笑得過狠被粥給嗆著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滿姑在背上拍了幾下,拿了一張黃皮布裹在小狗娃肚子上。
“這可是你祖爺爺的祖爺爺的破包袱哦,皇帝的聖旨呢!傳到你手裏得有個十七八代了吧?不管了,就算他十八代祖宗的敗家玩意兒。這會兒成了我們家小狗娃的尿片布了,小狗娃你可厲害嘍。”
滿姑還在嘮著,小狗娃可不舒服了。原來祖上傳下來的破包袱,做過姑姑叔叔的書包就算了,做了自己的書包也能理解,可做過自己的尿片,然後再珍而藏之的傳給自己說,以後家裏的傳統就交給你了,自己一直還當寶貝一般供著就差每天三拄香了,這就讓人欲哭無淚了,那還是哭吧!
滿姑一個勁的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