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了姚逸的第一時間起,李新民開始自發地、努力地衝刺。他在心裏打了一小小算盤,姚逸今年初一,自己初三,如果自己能夠努力考上本校的高中,就能再和姚逸同校兩年。如果姚逸也能留在本校,那自己上大學之前的青蔥歲月,就可以繽紛度過了。
李新民控製不了姚逸的學習,但是能控製自己的。初三的男生,又是重點校裏底子不差的男生,通常努力前後的差距是很明顯的。上中學這三年,李新民天天都坐在課堂上,風雨無阻,不遲到不早退,可就是提不起對課堂的熱愛來。他也不偏科,他也沒有特別厭煩哪一門,就是覺得上課所學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反正也是給媽學的,學好學壞又有什麼關係?
頭兩年,李新民從來沒有給自己規劃過未來,也沒想過自己今後要幹點嘛。但是認識了,確切地說見到了姚逸第一麵起,他提醒自己得為人生的第一個目標而奮鬥了:中考分數上線,爭取留在本校。
於是,在僅有的一個多學期裏,李新民的老師們開始認識這個已經教了三年的學生。不能說一鳴驚人,但也是竹子開花。在初三一年的大小考試裏,李新民的成績從不為人知到了基本可喜的局麵。這樣的結果直接讓新民媽臉上有光,並且把這一切歸功於自己和學校之間的密切聯係。李新民的性格依然沒有變化,本來就不太合群,再加上心裏又存了秘密,李新民在公眾的眼睛裏,就更沉默了。
可是姚逸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成了李新民的動力之源的。她甚至在初一那年都不認識這個人。那枚校徽,姚逸給出去就忘掉了。後來李新民一直也沒有還給她,不是因為李新民有什麼企圖,而是不敢。他從來沒有去別的年級別的班找過女生。這對他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又一次,他甚至已經從自己年級所在的三樓走到了姚逸所在的一樓,但是他剛剛站在姚逸所在的三班的門口,就看見教導主任從辦公室裏出來。他立刻轉身就走,好像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溜煙跑到自己班裏自己座位上,心還在狂跳不止。
他也試圖蹲守在校門口等著姚逸。可是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因為他是畢業生,要中考,他們的放學時間一定會比初一晚。等他到校門口的時候,學校裏唯一沒走的隻可能是高三的學生了。
他還試過周一早一點到門口,可是當他第一次站到大門口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不自在。學校大門敞開,教導主任、教學主任通常會在門口迎接學生。他站在門口外麵,卻不進去,這本身就很奇怪。站在裏麵,又不回班,就更奇怪。李新民還嚐試著站在校園對麵的街心花園裏,手裏攥著那枚校徽,可是來來往往的人看他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他站了一會就明白了。這花園裏老的老小的小,老太太們在這哄孫子、遛狗、擇菜,他一個半大小子站在那裏,不倫不類。
直到一年以後,李新民才正式認識了姚逸。他如願考上了本校,讀初二的姚逸因為當選了學生會幹部,要常常找高中部的學長來開展活動。李新民抱著說不清楚的原因也主動接近學生會的幹部們,慢慢慢慢認識了姚逸。但是,兩個人誰也沒有提起過那枚校徽,姚逸忘了,李新民不敢。
高三那年,李新民和姚逸已經很熟了。姚逸心胸透明,在學校裏有很多男生朋友,可是從沒有過緋聞。這時候李新民的膽子也有所增長,敢到姚逸的班門口去找她了——反正天天都有別的年級的男生去找姚逸,每個人都說有事,自己有什麼不能去的?
李新民這一年找姚逸就找的很頻繁了。因為他發現姚逸很有主見,所有一切問題似乎都能自己打理。中考的誌願,姚逸是自己選擇的,自己報的;不像他,中考前全家開會,新民媽主講,新民爸,李新民大爺,李新民的堂姐,李新民的大姑,都自發自願地來旁聽,每個人都給出了兩個主意,最後全家都亂了,還是聽從了老師的意見。
李新民現在又要麵對這個問題了,而且比中考更麻煩。要報高考誌願了。當年李新民參加高考的時候還是先報後考,這需要對自己的綜合實力做出正確的評估,還要參考各個高校往年的錄取分數線。這是一門複雜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