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沙發後麵縮著,一臉恐懼地看著他。
“冉蜜……”
他往前俯來,手指慢慢伸近,在冉蜜眼中,簡直像五爪惡魔!
“你別這樣……我不舒服……”
冉蜜往後仰下去,眼看著他的臉就近了,頓時小臉漲得更紅。
“不舒服你還橫!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不就是隻會在我麵前橫嗎?鎖門,你再鎖給我看看!以為沈司晨會給你出錢了,腰挺直了是不是?怎麼,還想嫁進沈家去?你也不……”
黎逸川冷冷譏笑幾句,卷了她的長發往她臉上用力一甩。
他後麵的話不說完,冉蜜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沈家人不可能要別人玩過的……
她抿緊唇角,執拗地縮成一團,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亂糟糟的長發堆在她的肩上,影子在沙發邊蜷成一團,像拚命躲藏的小獸。
“你在我的床上,就給我躺好,別裝什麼純潔,你要真純潔,就不會出現在那種地方,說什麼能當稱職太太的話,你想想明白,這天下,沒有哪個正經女人會去那裏的。今天你沒跟我,也跟了別人,結果都一樣,所以收起你這委屈的樣子。”
他直起了腰,冷冷刺她一眼,上樓去了。
冉蜜抹了一把鼻子,瞪著沙發靠背光滑的真皮紋路,嘴唇咬得快破掉了。
冉蜜,你這個蠢豬,他說的又有錯嗎?你當時不已經認了命,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了嗎?你清高個屁,你就是個虛偽到家的……婊子!
當兩個字鑽進她腦海裏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她用世界上最難聽的話罵了自己,審視自己的所做所為。這世界上,沒人能輕視自己,能輕視自己的,隻有你本人。你躺到了他床上,還要假裝委屈,你想博取誰的同情呢?他會同情你嗎?
冉蜜,你真的很可笑!他外麵有幾個女人關你屁事!你憑什麼、又有什麼資格不高興?
樓上又響起了腳步聲,她側了側耳朵,仰頭看樓上。
他站在欄杆處低頭俯視她,冷冷地說:“上樓來換衣服,醫生要到了。”
冉蜜沒再抗拒,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樓。
從他身邊過去時,他說:“要想和我橫,拿出點本事來,再這樣在我麵前委委屈屈的,就讓沈司晨把錢拿來,你和他一起滾遠一點。”
冉蜜轉頭看了他一眼,平靜得就好像這不是她在挨罵,而是另一個人站在這裏,接受現實的審判。
人的心要硬起來,其實也容易,拿了厚厚的砂紙,在上麵不停地打磨,就生出了厚厚的繭,把真實和脆弱包進去了,或者一定得到破繭成蝶的那天,心才會露出原本的鮮紅的顏色。
冉蜜在人生路上狠狠摔了跤,很慶幸,她還活著,還站著,還能平靜!她想,再沒有什麼事能壓倒她了。
她穿整齊了,躺在床上等家庭醫生。
過了十幾分鍾,醫生到了。
冉蜜靠在床頭上,打了退燒針,頭暈好了些,胃裏卻餓得難受起來。
黎逸川這時候推門進來了,手裏端著一碗清湯羊肉麵,往床頭櫃上不輕不重地一擱。
她立刻端起麵,埋頭吃。
以後絕對不淋雨,不挨餓,不生氣,不激動。
“黎總,沒問題了,明天早上燒就能好。”醫生收起了東西,轉頭看黎逸川。
“嗯,辛苦。”
醫生和他交待完離開,房間裏隻有冉蜜吃麵聲音在響。
黎逸川盯著她看了會兒,去浴室洗澡,冉蜜吃光了麵,喝光了湯,這才發現碗底有幾個字……福滿樓!
這麼晚,福滿樓會為了黎逸川下一碗麵嗎?
她盯著碗底古色古香的字,心房微微膨脹了一下。
他這個澡洗了很久,隻怕有半個多小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裏麵……自我“安慰”!
冉蜜打了針,卻是困意滿滿,倒在枕中睡了。
黎逸川出來的時候,她還是那個姿勢,縮在床沿邊,似乎是怕睡過去一點,就會碰到不願意碰到的人。
他坐下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躺下去,把她摟進懷裏。
她隻低喃了一聲,又睡了。模模糊糊的,似乎又是那一句,不要哭。
一個強迫自己不要哭的女人,男人想不心疼都難。他輕攬著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手掌輕輕地鑽進她的衣裏,輕捂在她的左胸前,她的心跳就這樣傳過來了。
一場高燒,燒變了兩個人。
黎逸川的心又軟了半分。
而冉蜜的心,又硬了半分。
她是蒲草,還是那株最驕傲,最能隱忍的蒲草,越到困境,越能堅忍,終有一天,她會光芒萬丈。
手機急響,驚醒了冉蜜,她迅速掀開還在她衣服裏的大手,起來換衣。
腦袋還有點兒疼,不過還能撐著。
可手機響了好一會兒,她才弄懂這不是設定的起床鈴,而是來電。
她趕緊抓起來,上麵正顯示著沈司晨的號碼。黎逸川也醒了,正盯著她看著。
她硬著頭皮,摁了接聽,轉過頭,一麵往浴室走,一麵問他什麼事。
“我查到海嵐了,冉蜜,我現在來接你。”
“是什麼人?”
冉蜜有些驚訝,還要說話時,黎逸川的手已經伸了過來,從她手裏接過了手機,看了看上麵的名字,直接把電話掛掉。
“以後別來往。”他把手機丟開,轉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