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沒其他人, 紀氏總裁的氣場實在懾人,杜鞍不敢久待,聊完意向就走了。
而紀寒年也還沒鬆口。
他擰著眉, 上網搜起如非必要從不會看的娛樂新聞。
關於大兒子的討論依舊火爆,而紀寒年幾乎剛在搜索框輸入“紀長一”三個字,相關詞條就跳了出來, 其中一條迅速抓住了他的目光。
紀長一和父親
紀寒年隨手點進去。
跟前段時間全網狂歡的盛況不同,如今關於紀長一和他的富豪父親, 網上的熱議已經倒向另一種趨勢。
紀長一的粉絲憤懣不平:
[真沒想到當初那件事是啾爸幹的……]
[這話說出來連狗比新銳都不敢相信吧!]
[我就說哥哥怎麼會推掉送上門的資源, 搞得好像要跟爸爸撇清, 原來是真的已經決裂了……]
[淦,更心疼哥哥了怎麼回事?]
紀寒年斂眸,眉心微皺, 但他很快發現這些粉絲還是客氣的, 無關路人對他的指責更加不留情麵。
[眼睜睜看著兒子被黑都不出手維護, 還全網封殺,父子還是仇人,人幹事?]
[好家夥, 紀長一這種爹還不如沒有]
[背靠豪門,靠了個寂寞!]
[啊啊啊啊啊光是想到紀寒年以後也會這麼對啾寶我就要瘋了, 她還是個寶寶啊!!]
[瘋了+1]
[瘋了+10086]
[能不能重新找人領養寶寶啊?!]
[特大喜訊, 裴照南點讚了領養評論又取消了!他說是手滑,大家信嗎?]
[666不信!南哥, 衝衝衝!!]
紀寒年皺了下眉,突然覺得慍怒憋屈,他順著艾特點進裴照南的賬號,看見這人發了個道歉評論, 表示自己是無意。
心情還沒好轉,又看見評論區都是我懂我懂,都是隱晦的內涵。
隻差指著鼻子罵他了。
紀寒年深吸了口氣,退出裴照南的微博,繼續瀏覽相關討論,劃拉半天,終於從犄角旮旯裏找出一些替他說話的評論。
[也能理解吧,好好的大集團繼承人不當,去混什麼娛樂圈啊]
[紀爸爸也隻是全網清空了兒子的消息啊,那段時間連罵人的評論帶大名都發不出來,過幾年管他黑料白料誰還記得?]
可惜替他說話的隻有兩條,發出來沒多久就被噴了。
[頭一次見捂嘴捂到自己兒子身上的!]
[不是當事人所以被罵了三年才可以輕輕帶過吧?]
紀寒年沉著臉關掉手機。
他知道網上都是年輕人,也沒計較罵他的言論,但攻擊他對孩子態度的評論如同針尖紮在心上,讓他不能不在意。
什麼叫以後也會這麼對啾寶?他甚至沒逼過兩個小兒子,他們想做什麼做什麼,也就是打賭之後,他才準備著手培養小兒子。
況且……況且……
紀寒年的想法硬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評論掐斷了。
隻要一想到當年自己沒錯,那些駁斥批評的評論就會湧進他腦海,叫囂著“錯了就是錯了不要嘴硬了”,刻骨入髓。
紀寒年腦子裏嗡嗡地響。
他渾身冒著冷氣,打開電腦處理公務,猝不及防發現部門高管敲定了兩個大兒子電視劇的廣告植入。
理由寫得分明。
紀寒年視線掠過簡短分明的配置投資分析,落在主演部分——
紀長一如今是最當紅的流量小生,商業價值高,對劇本也很挑剔,愛惜羽毛,有他在的影視作品,不會無人問津。
哪怕沒得到他的示意,下屬也覺得有紀長一主演的劇值得投資。
紀寒年從來沒感到大兒子的存在感這麼強,仿佛到哪兒都能看到他的名字聽到他的消息,哪怕當年他在公司學習時得到高管們的交口誇讚。
紀寒年心浮氣躁地批了通過。
-
春節漸過。
老爺子據說愛上了海釣,人都不知道在哪,嵇鬆蘭回國跟孩子們吃了頓飯,因為氣候寒冷腿開始疼,在夏城逗留幾天,便回養老的住處去了。
夏城禁放炮竹,別墅區安靜得仿若無人,隻有小孩子們冰天雪地的亂跑。
花啾和哥哥們院裏堆雪人。
她不怕冷,但小臉蛋仍被凍得雪白,鼻尖紅彤彤,帶著兔耳帽搖搖晃晃踩在雪地裏,像隻成了精的小兔子。
紀之霄低聲問妹妹:“狗狗真的走了?”
花啾也壓低聲音,透出點頹喪:“走啦。”
紀之霄往雪人身上鋪了把雪,見團子不開心了,反而開始安慰她。
“別難過,還有機會再見的。”
花啾搖頭:“不難過,啾啾不難過。”
說著她從低落的心情裏緩過來,抿著小嘴兒抓了把雪,往雪人上重重一拍,大眼睛裏閃爍著狠兮兮的光芒。
紀之霄:“?”
她在想什麼?
堆完雪人回去,花啾捧起熱水喝了一口。
她心裏藏著事,覺得計劃絕妙,掩不住情緒,興衝衝地直奔紀寒年:“爸爸,我們要去哪裏錄節目呀。”
聽到錄節目,紀寒年一僵,而後若無其事道:“一個很遠的地方。”
“很遠是多遠?”
“就是很遠很遠。”
紀寒年連敷衍的工夫都沒了,神遊天外,聽到他話的小團子卻一咧嘴,仿佛確定了什麼似的,吃完飯噔噔噔跑上樓,又背著煎蛋背包噔噔噔跑下來。
她哼著跑調的兒歌爬上沙發,坐下,跟跑神的爸爸一起看電視。
紀寒年突然覺得有點硌。
他掃了一眼寶寶抱著的煎蛋背包,隱約覺得不對勁。
癟癟的背包被撐起來,形狀硬挺圓溜溜,拉鏈口還露出一截青銅質地的手柄。
紀寒年眼皮跳了跳。
他把背包從小團子懷裏拿出來,拉開拉鏈,團子覷了他一眼,沒有阻攔,又扭頭看電視。
紀寒年果然從包裏掏出了那口青銅鍋。
想到這鍋跟人其實沒什麼差別,紀寒年沉默片刻,把它塞回煎蛋背包,又拿毛毯裹嚴。也不知道說話聲能不能被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