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家鐵鋪的大山,後來還有甄氏銀樓的掌櫃,吉祥香鋪東家的侄兒,大家言之鑿鑿,道親眼看到過崔扶風與陶柏年摟摟抱抱什麼的,最初將信將疑的人也信以為真了,大家甚至討論起崔扶風會不會改嫁陶柏年。
八月十二,中秋將近,街上熱熱鬧鬧,大家為置辦過節物品忙碌,崔扶風帶著齊明毓,請了裏正,穿街過巷,找上大山等人。
大山等人當眾承認,說的那些話都是編造,隻為湊熱鬧。
先前謠言傳得很熱鬧,崔扶風找上人發作一事傳得更熱鬧,人盡皆知,一無疏漏。
有幸目睹過程的人提起,一臉驚悸。
“李家鐵鋪讓砸了,那大山被崔二娘抓著,被逼磕了三個響頭賠罪,甄氏銀樓的掌櫃賠盡好話,吉祥香鋪東家的侄兒提前得了消息,嚇得跳窗逃走,那崔二娘,瞧著容貌極好,眉眼融融春意,嗓子酥酥軟軟,誰知是虎狼性子,發火起來,好不讓人膽寒心顫。”
“他們胡編亂造汙蔑崔二娘清白,崔二娘自然要發怒。”有人反駁。
“倒也是,真沒想到,崔二娘跟陶二郎有染一事居然是捏造的。”有人慨歎。
大家轉了口風,都道崔扶風不易,又道她若是楊花之性,就不會在齊家遭難時出嫁,自然不可能跟陶柏年有私情。
崔扶風眼見澄清的差不多了,要使以後再無此種麻煩,齊家謀逆之罪已除,又讓齊明毓悄悄把自己當日乃是頂著忤逆出籍壓力嫁進齊家一事公布了出去。
至此時,大家自然不會認為崔扶風真個忤逆不孝,談起崔扶風時讚歎敬服,再沒了輕視與懷疑。
費易平圖謀不成,大是惱怒,“本以為齊明睿死了,齊家鏡坊任我魚肉,沒想到又生變故,崔二娘竟是專門來克我的不成。”
費祥敦也是喪氣不已,心中有幾分明白,後麵那些傳言,連同大山幾人,隻怕都是崔扶風的安排,怕費易平怪自己辦事不力,不敢直說。
費易平罵了許久,又嗤笑:“再能幹又如何,終是半路出家,對銅鏡隻一知半解,想贏我費家,妄想。”
“可不是。”費祥敦附和,又小心翼翼提醒:“崔二娘不足懼,重中之重還是防患陶二郎。”
“陶二!陶二!”費易平磨牙,“這陶二也忒好運了,並非長子,上頭阿兄陶瑞錚雖說是庶出的,可他阿耶陶駿偏寵妾室姚氏,疼陶大甚於他,為何就不把家主之位傳給陶大,眼下陶家鏡坊大事小事都是陶二說了算,接任家主遲早的事。”
口中罵罵咧咧著,轉身急忙鑽進鏡坊鑄鏡房裏琢磨製鏡。
陶石聽說事情反轉,看陶柏年的眼神都冒星星了,“二郎,你怎麼做到料事如神的?教教下奴好不好?”
“你二郎我有腦子,你有嗎?教你也學不會。”陶柏年唇角翹到耳根了,壓都壓不住的笑意,抬腿又朝陶石踹。
陶石急忙躲,苦得快哭了,二郎這是怎麼了,開心也踹,不開心也踹。
陶柏年一腳踹空,也沒生氣,自語:“果然不出我所料,崔扶風不可小覷,獻鏡之爭別走尋常路子了。”
吩咐陶石喊鏡坊大管事陶慎衛過來。
當天下午,陶慎衛靜悄悄離開了湖州城。
謠傳反轉,齊家上下的震憾比外人更甚。
齊薑氏知崔扶風不顧崔百信反對出嫁的,卻沒想到這麼慘烈,竟是頂著忤逆出籍壓力,以當時齊家的情形,崔扶風真真一點退路不給自己留了。
齊安和齊平一齊找齊薑氏。
“家主一心為齊家,光明磊落,還要阻撓她跟陶二郎碰麵嗎?”
“不必了。”齊薑氏輕歎,病了許多時,臉龐皮膚焦枯,眼神卻是亮得嚇人,“齊家不知幾輩子積的德,竟能娶得這等佳婦,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又喚齊明毓過來,千叮萬囑,“你大嫂一個女人家當家主不易,你可得什麼都聽她的。”
“那是自然。”母親能釋疑,齊明毓心結頓解,快活不已,從府裏到鏡坊十幾裏路,進鏡坊時,唇角笑意還沒消失。
崔扶風再次召管事們商議,十幾個管事,都是男人,最年輕的也三十幾歲了,在崔扶風麵前卻恭恭敬敬,不帶半分輕視,崔扶風問話,管事們爭先恐後發言,各抒己見。
近兩個時辰,管事們離開,崔扶風凝眉思索,把管事們的提議記下,仍覺不夠,卻說不清哪裏不夠。
若是齊明睿還活著,當有奇思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