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俞舟進了醫院,腿骨骨折,又因為前不久才流產,落下了病根,見了血。
醫生說腿上的傷倒不要緊,就是生殖腔經過兩次流產之後本來就很脆弱,沒好好休養又收到了撞擊,問題比較嚴重。如果再不重視的話,以後可能沒辦法懷孕了。
溫俞舟沒有什麼家屬,這些話是醫生對他當麵說的。
其實他很喜歡孩子,可第一個孩子無奈做了引產,第二個孩子來得意外,還沒讓他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經沒有了,溫俞舟想起那些事就忍不住心裏發苦。
他手裏拿著一本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手撫著早已平坦如初的肚子,眼睛酸脹得難受,豆大的眼淚滴在了書頁上,洇開一點墨跡。
他可能再也不能懷孕了,可杭文野卻沒有受到什麼懲罰,他爺爺杭龍廷在丹江可以說是呼風喚雨,對杭文野更是溺愛得沒邊。寶貝孫子不過是把一個新來老師推下了樓梯,出點醫藥費再跟校長商量一下,沒什麼過不了的事。
所以他住院之後也隻是杭龍廷的秘書來了一趟表示“慰問”,順便提醒他這件事不能再擴大影響。
溫俞舟輕歎了口氣,一抬頭卻看到有個男人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那男人見自己被發現了還愣了愣,然後才換上得體的笑容敲了敲門,“溫老師是嗎,我是杭文野的父親,我叫杭明羲。”
他說著就給他遞了一張名片,印著建築設計師。
溫俞舟接過了名片,雖然知道杭文野一直是他爺爺在照顧,可他現在並不想見到杭家的人。因此麵對這個學生的家長,他也隻是冷淡地點了點頭,“杭先生。”
杭明羲走了過來,微微笑著,“我聽說小野闖禍了,所以特意來看看您。”
這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戴著無框眼鏡。看上去是個斯文儒雅的人,說話的語氣也很溫和,和之前那個杭家秘書的趾高氣昂完全是兩個樣子。
於是他的態度也軟和了一些,“謝謝。”
“這是應該的,”他頓了頓,指著床邊的一張椅子問,“我能坐下嗎?”
杭明羲的動作間帶出了一縷寒鬆的香氣,冷冽中泛著些許的苦味。溫俞舟喜歡這樣的信息素,對麵前這個禮貌得過分的男人更加生出了幾分的好感。
也許是看溫俞舟嘴唇有些幹裂,杭明羲彎腰幫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溫俞舟愣了愣,反應了一會兒才接過杯子道了聲謝。
剛倒的水還有些燙,他小口小口地啜著,杭明羲就把這病房打量了一圈,然後把目光落到了溫俞舟的腿上。
“溫老師,非常抱歉給您造成的傷害,我今天是帶杭文野來給您道歉的。”
說著杭明羲就朝著門外喚了一聲,“杭文野,進來。”
他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許多,連眼神都冷了下來,溫俞舟也不由得往門口看去。
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垂頭喪氣的杭文野像隻蝸牛一樣一點一點蹭進了病房,連頭也不抬,“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