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茶覺得手腕上的敗家鐲子隱隱發燙。
不會要炸了吧?
她看似平靜地垂眸, 實則在警告係統。
“敢整幺蛾子,本宮就把你的存在告知於眾。一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 如果暴露人前,會被抹除哦。”
即使再凶猛的野獸也有軟肋。
係統一直強調,不允許將任務和係統透露給任何人,說明它也有害怕的東西。
陳茶猜測是一種更為高級的算法,比如世間萬物運行的規律,又比如天道。
從前受挾製,她從未向任何人提起係統,但她既然選擇掙脫牽線,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 甚至不介意拉著操控者一起沉淪。
不過以係統的算法, 不會和宿主魚死網破,所以鐲子很快恢複正常。
齊王觀察力非常敏銳,加上距離少女很近, 所以一眼看出少女走神了。
低眉垂目, 眼波流轉, 任是無情也動人。
他壓下心裏異樣的感受, 問道:“你拒絕的理由是什麼?以本王的權勢地位,你找不出第二個。”
“嘩啦”一聲,少女身旁的豔麗女子推開矮桌,捏緊拳頭站起來。
“哥, 你不要再逼迫人了!聯姻, 聯姻,說得好聽,全是交易!你什麼時候真正尊重過別人的意見?”
齊王臉色沉然,大約沒想到連自己的妹妹都站在反對的一邊, 寒聲道:“欣和,不要忘了,你是齊國的公主,生你養你的,是我們齊國皇室。”
豔麗女子咬下朱唇,她聲音發抖,卻堅定地反駁道:“罵我棄我的,也是齊國皇室。當你們把我作為一個聯姻工具推給周楚時,可曾想過,我也是一個人,一個有感情的人。”
“本王已經在照顧你的感受,你不是很喜歡瘸腿皇帝嗎?”
齊王瞥一眼對麵清冷的蟒袍男子,雖然身有殘疾,但男子眉眼間無半分頹喪之氣。
“你!!”
豔麗女子漲紅了臉,氣得胸膛起伏,“如果當年不是你……”
“成王敗寇,弱肉強食,這是自然規律。東洲一統是必然的事情,本王所做皆為順應天意。曆史不在意過程,它隻為勝者而撰。欣和,你的聯姻,會記在齊史上,反之亦然。”
齊王看似威脅女子,目光卻直直地盯著陳茶,涵義不言而喻。
陳茶掀下眼皮,無動於衷地笑了笑:“隻有無能的君主,才會把責任和罪名都推給女人。”
齊王目光冷下來,道:“看來安平公主已決心與本王為敵。”
外麵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信號聲,焰火“咻”一下竄上天空,哨聲響徹雲霄。
眾人皆是一怔,神情凝重或慌張。
打扮成外商模樣的齊國軍士衝入皇宮,手持□□利劍,圍住了整座宮殿。
賓客們躁動不安,高位上的玄衣男子倏然站起,冷聲質問道:“齊王,你這是何意?”
蟒袍男子眉眼冷淡而矜貴,即使他剛被齊王諷刺為“瘸腿皇帝”,表麵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他看向齊王,好像在看一個物品:“安平公主及笄,四方使臣來賀,齊王,你今日言行,他們都是見證。”
“本王就要讓他們作為見證。五虎城一戰後,齊國威信大不如前,許有周邊小國都敢騷擾邊境,使百姓失所,民不聊生。本王為君主,可以犧牲自己一切來重振齊國。既然聯姻不成,隻有以戰止戰,才能換取東洲永久的安寧。”
燈光照映得大殿如白晝通明,齊王的臉在光影中顯得晦暗不明,他無意瞥見站在角落的段子守,冷笑道:“安平公主真是膽大妄為,一條叛主的狗都能養在身邊。但會咬人的狗不會因為你給過一根肉骨頭就感激涕零,等它反應過來,隨時會反咬一口。”
齊王話音剛落,殿外傳來第二道煙火聲,還有雜亂的馬蹄聲。
滿臉胡渣的蠻族男人騎著一匹照夜玉獅子,手持一把彎刀,身後的蠻族人舉著燃燒火把,皆凶神惡煞的模樣。
眾人不敢動彈。
兩個外邦人“滋溜”一下,滑到了桌底。
明明身處險境,紅衣少女卻出乎意料地笑了。
琥珀色眼睛倒映著火光,像荒野上炙熱的篝火。
齊王不解少女為何發笑,他剛要說什麼,就聽殿外傳來第二聲煙火,緊接著是第三聲,第四聲……
巨大的煙花一個接一個綻放在夜空,京城被一片華光籠罩。官道兩旁,街角小巷,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煙花,為公主祈福的百姓們自發聚在河道旁,將河燈輕放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