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從這裏,給曹操南征埋下禍根(2 / 2)

“劉璋、劉磐俱是庸才也,豈能與江東孫氏相比?且不言那孫權一向陰狡叵測,便是他據地千餘裏、擁眾近十萬,已是堪為勁敵!”賈詡沒料到荀攸會這麼針鋒相對地硬頂上來,不禁反唇相譏,“公達一味避實就虛、毫不變通,這才是舍本逐末、疲於奔命……”

“可是那日在牧府議事廳上蒯越也說了,劉磐手下的老將黃忠甚有廉頗之勇,隻怕駐守江陵的張允將軍也未必是他敵手呐……文和,你豈不知輕敵自負實乃行軍用兵之大忌……”

“公達若真是擔心江陵有危,不如先讓蔡瑁將軍與曹純或夏侯淵等將軍共領一支虎豹騎分兵前去馳援江陵城……”

“你說得倒是輕鬆——文和,那你準備如何分兵?須知分多則虛,分寡則弱……一切全憑臆度忖慮,焉能成事?”

……

兩位核心謀士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得激烈異常,曹操在一旁卻仍不能釋惑。賈詡講的和他的看法有些吻合,但荀攸所言也是有理有據——況且他一向被自己倚為心腹,出謀劃策素來縝密嚴謹,決不會因附和自己的意見而改變立場。相比之下,賈詡初入幕府,心頭難免存有立功心切之念,或許他的話裏落不得實、靠不住的成分要多一些。

唉,文若(荀彧字文若)……你若是能和從前一樣,發來一函諄諄相教,那該有多好啊……曹操的心底,禁不住泛起了苦澀的滋味。

他一回眸,看到那個兵曹從事中郎司馬懿正在自己身邊恭然而立,隻見他一會兒抬眼瞅瞅賈詡,一會兒又轉眼瞧瞧荀攸,神色似有所悟。於是,他便有些隨意地向司馬懿問了一句:“仲達,你此刻意下如何?”

“下官愚昧,本是不敢妄議此等軍國大事。”在曹操的麵前,司馬懿的臉上仿佛永遠都是掛著那麼一副謙卑自持的表情——他深深一躬又道,“誠蒙丞相大人垂詢,下官亦隻有鬥膽一抒愚見了。依下官看來,劉磐、劉備等逆賊既然都那麼在意江陵,而且劉備也是在長阪坡被我天朝大軍追趕上後才徹底死了那份搶奪江陵之心的——如此一觀,則江陵城必是大有可取之處。兵訣有雲:‘敵之所力爭,即是我之所必得。’丞相大人此刻須當棋先一著,勿為他人所乘。”

他講到這裏,又轉臉看了看滿麵沉鬱之色的賈詡,仍是彬彬然而道:“當然,賈大夫所言亦頗為雄奇特達,實乃破格進取之良策,所以也不可不多加著意。丞相大人自可在占領江陵這一咽喉要地之後,再征發舟軍乘隙從漢水、長江等兩路順流而取夏口城。如此南北夾擊,則長沙郡可奪,桂陽郡可下,江夏郡西無屏障,指日可破。江東孫氏若敢貿然前來攖鋒,丞相大人正可以堂堂漢廷王師之天威一舉而殄之。”

他正講之際,覷見賈詡眉尖一挑似乎又欲諫言,便徐徐帶笑言道:“下官再無多話叨擾丞相大人之運籌謀斷,隻是還有一點須得提醒大人注意,我天軍的虎豹騎勁旅而今先是不眠不休,一日一夜疾趕三百餘裏,後來又在長阪坡、長阪橋、煙幕陣中激戰了數場,若是再要沿著漢水追襲而下,即便諸位將士始終是士氣高昂,能夠屢戰屢奮,但這些坐騎卻畢竟不是鐵打的,隻怕有些頗為可慮。”

司馬懿的話說到此處,曹仁、曹純、夏侯淵、張郃等那些與張飛、趙雲交過手、吃過苦頭的曹軍將領都不禁頗有同感,一個個在旁微微頷首,覺得這個司馬仲達的進言真是入情入理、曲婉切實,仿佛每一句話都講到他們的心坎裏去了。

“唔!仲達講得好——條分縷析、嚴謹縝密、滴水不漏!”曹操一麵用手輕撫須髯,一麵有些驚喜地瞧向他來,重重地點了點頭,“‘敵之所力爭,即是我之所必得。’——吾意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