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不可能讓葉之瀾就這樣殺了柳長澈, 立馬上前,伸手覆在匕首上麵,期間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
她望著他, 聲音因激動微微發顫,“你冷靜一下,我們得查清楚。”
話音剛落, 一道笑聲響起,葉初回過頭。
隻見長了一張芙蓉麵的紫繡娓娓而來, 手上還拿著把畫了一個小和尚的圓扇, 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扇著。
紫繡眨了眨眼, 視線在三人身上流連,紅唇微啟, “怎麼,才新婚第一天就發生爭寵這種事?這可是犯了二夫閣的妒夫之條。”
話語間夾帶著打趣,並沒有生氣的跡象。
葉初依舊沒鬆開把住匕首的手, 硬著頭皮道:“讓閣主見笑了。”
紫繡聞言笑了笑, 似是責怪, 也似是傳授經驗,“你叫葉初?既然入了二夫閣就得強勢一點, 要管理好郎君, 爭寵也不是這樣爭的。”
葉初點頭, 唇色微白,仿若還沒從剛才一事中出來,“明白, 謝謝閣主賜教。”
見她臉色不好,紫繡也沒再多說些什麼,先前隻是恰好從這裏經過, 遇見這一幕,興趣一起便過來瞧瞧而已。
待紫繡離開,葉之瀾都還沒有放開匕首,他垂著眼看葉初,眼神多了些許意味不明。
葉初瞥了一眼捂住傷口的柳長澈,努力地使自己嗓音溫和,“之瀾,我們先問清楚,倘若他是故意的,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葉之瀾倏然鬆開手,匕首回到她手上,上麵還剩下不少粘稠的血液,滑膩滑膩的,拿著甚是不舒服。
他微微俯身,眼裏似笑非笑,寧靜專注地看著她,良久才吐出一個字,“好。”
柳長澈找來那名女子,證實了他所言非虛,她說先前也沒想到會耽擱這麼久,對此心抱歉意。
等聽完這些解釋,葉之瀾已經沐浴完,換了一套新衣裳。
夕陽對著門口,淺光灑進來淡淡地籠著衣冠重返一絲不亂的他。
葉初坐立不安,柳長澈的理由很是充分,也有人證。但不足以讓她信,畢竟可以做偽證,這種事誰說得準。
葉之瀾看了一眼站著的柳長澈,自顧自地走到她身邊坐下,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
他望了望她,忽而莞爾一笑道:“你可是不舍得責罰他?”
葉初聽言,忍不住看他,心一橫,閉了閉眼,對柳長澈道:“你現在出去跪著,跪一夜。天亮才能起來。”
柳長澈手臂上的傷口隻是暫時潦草地包紮了一下,白布上麵還滲著斑駁的血跡。
尋常人一看,配上他這張臉,很難不生出些憐惜,從而不舍責罰。
一旁的女子抿了抿唇,鼓起勇氣求情,“這位姑娘,你家郎君的確沒犯妒夫之條,他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訴另一位郎君的。”
葉初麵色微冷,斜睨著女子,不留情麵道:“這就不勞煩你費心了,這是我家郎君,如何處置自然是由我說了算。”
對她來說,現在葉之瀾是怎麼想的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即使是錯怪、錯罰柳長澈也沒法子。
更何況,柳長澈到底有沒有懷揣著別的心思,還未知。
二者孰輕孰重,她能拎得清。
言盡於此,女子不可能再多說,黑著張臉便離開,臨走前還深深地看了柳長澈一眼,像是同情。
半響,柳長澈才慢慢抬眼看向葉初,藏在袖中的手青筋驟起,墨色的衣裳襯得他臉色微白。
“好,我現在就去。”
葉之瀾看了眼他,又垂下眼看著描了梅花的素雅青藍底茶杯,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鼻尖環繞著淡淡的茶香,沁人心扉。
葉初沒回應,偷偷地瞄了一眼看似漫不經心的葉之瀾,腦瓜一如既往的疼。
他怎麼好像還是沒什麼反應?
夜色融融,夏蟲脆鳴,稍涼的微風拂過,柳長澈麵無表情地跪著,一動不動,膝蓋漸麻,眼底染上陰鬱之色。
葉初躺在床榻上,葉之瀾端坐於側榻,眼神微微放空,並沒有闔目休息。
還記得未出輕風派前,葉初生了一場大病。
那場大病過後,她性情大變,丟掉了一些以前的記憶,不再欺辱他,反而對他關懷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