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江修齊是在楚都訓練了五年的刺客,非這些半路出家的人可比。
幾聲清脆的哨聲響起,密林裏窸窣不定,一身著青衣的消瘦女子走了出來。
這女子長發披肩,麵龐白皙,殷紅的嘴唇微微翹起,露出詭異的笑容。其身後,似是纏繞著一堆物什,在草地裏不斷推動前行。
湊近了瞧,才發現是滿地的花蛇,在森然的月色裏吐著蛇信。
望著滿地纏繞的花蛇,不隻是宋寒枝覺得頭皮發麻,那些提著滴血長劍的侍衛亦是感到惡寒。
這女子,自然是殷蝶。
殷蝶深深望了一眼顧止淮,隨即躍上一旁的高樹,掏出笛子,悠然的笛聲頓時在天地間響起。
那些蛇一聽此曲,便都似失了智,亢奮異常,紅著眼朝顧止淮這邊撲了過來。
顧止淮冷靜地走上前去,將衝在最前麵的幾條蛇攔腰斬斷,回過頭喝道:“記住,蛇腹白色的三角區域是這蛇致命點。還有,千萬不要被這蛇咬到。”
顧止淮將腰間的短刀拔出,一把擲向宋寒枝後,便騰空而起,朝著殷蝶而去。宋寒枝先是一驚,警惕地接過刀,隨即明白了顧止淮的意圖。
她沒有防身武器,大難當頭,沒有誰能幫她,隻有憑借自己的能力才能活下去。
宋寒枝翻身下馬,握緊手裏的刀,朝意欲襲擊自己的花蛇腹部狠狠紮去,鮮血濺了她一身。
宋寒枝抬頭,深深望了一眼顧止淮夜色裏翻轉的身影,隨即轉過身去,繼續與蛇群廝殺起來。
顧止淮,你今日的恩情,我記下了。
這邊,顧止淮掠上殷蝶所站的高樹,便劈手過去,想要奪過她手裏的笛子。
殷蝶側身,手中的動作加快,笛聲立即急促起來,不少蛇都越加亢奮,往殷蝶所在地而來。
顧止淮揮舞長劍,將幾條靠近的蛇斬斷,劍鋒指,寒光閃現,迅如疾風,便向殷蝶襲去,想將她手裏的笛子擊碎。
殷蝶轉身,從高處落下,恰好落在蛇群中央,繼續催動著蛇群向眾人發起攻擊。
其下恰有幾個侍衛,見殷蝶下來了,本來斬蛇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竟異想天開地想要拿下殷蝶,在顧止淮麵前居功。
顧止淮見那些侍衛不知死活地朝殷蝶過去,一時大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飛身下來,擋在那些侍衛麵前,朝一人扇了一巴掌:“蛇窩沒看見嗎?滾回去!”
殷蝶冷笑一聲,玉指一轉,一群蛇便向顧止淮的後背襲去。
背後一陣劇痛襲來,饒是顧止淮身手不錯,也被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
殷蝶見偷襲成功,勾唇一笑:“公子對自己手下的人當真是愛護的緊。”隨即拿出玉哨吹哨,隻要遠處的人聽見哨聲,必會快馬加鞭向此處趕來,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隻是可惜了。公子你身中蛇毒,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殷蝶拂袖,收回笛子,轉身走了。
畢竟,自己是被雇來的,殺人的事,還是讓給主人來比較好。
廢物!一幫廢物!顧止淮穩住步子,不住地罵。自己早就做好了打算,縱使不能拿下殷蝶,隻要將她控製的蛇群殺盡,她便也沒了留住一眾人的能耐,沒想到全讓這幾個侍衛攪了局。
那邊宋寒枝此時已是血跡滿身,一聽見奇怪的哨聲,眼前的蛇倏忽間便停了下來,四散而逃。
宋寒枝不明所以,回過頭來,才發現顧止淮扶著後背,吃痛地靠在樹上,一時也明白了幾分,便收回了刀,奔向這邊來。
顧止淮見宋寒枝跑了過來,黑臉道:“你來幹什麼?還不快逃?”
宋寒枝見顧止淮的後背在淌著黑血,便明白了這蛇毒頗具烈性,道了一聲“閉嘴”後,就撕開顧止淮的衣服,拿刀在被蛇咬的地方劃了個十字,放起血來。
隻是這放血速度太慢,宋寒枝猶豫幾分,還是湊上前去,用嘴將毒血一口一口地吸了出來。
顧止淮忍著痛,眩暈的感覺已是減輕了不少。
馬蹄聲從遠處響起,連帶著地麵轟隆的聲響,一片震動。
夜色裏,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高樹梢上立著一個修長的男子身影。他望著樹下的一眾人,笑了笑,拿出弓箭,瞄準一番,便向地麵射出一箭。
箭若流星,恰好射死顧止淮身旁一條神誌不清的蛇。
顧止淮睜了眼,看著那插在死蛇上的箭,楞了一晌,眉頭難得地舒展開來,隨即抬頭罵道:“江修齊,你給我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