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倒黴的趙閣老就得到了皇帝親自朱批的奏折,以及皇帝怒氣勃勃的口諭——拿出十萬兩銀子出來給蕭如薰出兵用,否則,你們內閣就可以集體辭職了!
皇帝的怒氣如此強烈,以至於內閣諸位大佬包括張位在內都有些惴惴不安。
內閣和一般大臣不同,雖然權力大,但是地位上很尷尬,因為內閣輔臣相當於皇帝的私人秘書,內閣大學士的品級隻有五品,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具備掌握如今這樣的實權的資格,但是明朝就是這樣,位高而權輕,位卑而權重。
內閣大學士就是如此,所以說如果皇帝要撤其他官員的職務,其他官員還可以據理力爭,而內閣大學士這種皇帝私人秘書的職位,則是皇帝一個授意你就要準備辭職,然後會有很多言官聞訊而來開始彈劾你。
和其他那些沒什麼油水的官位不同,內閣大學士是背靠皇帝麵對群臣,地位和一般的臣子不同,一個蘿卜一個坑,一個退下才能有一個上來,內閣裏的其他輔臣也會眼巴巴盯著你的位置,巴不得你早點退下去把位置讓給他們。
皇帝說要內閣輔臣辭職,內閣輔臣就得上辭職表,為了做做樣子,一般是三不準之後才準,也有些讓皇帝極度不滿的遞上折子皇帝就允許,然後你就能回家養老了。
其他的官員皇帝沒辦法搓扁搓圓,內閣大學士這種皇帝還是有一點控製力的,因為本身他們的位置很招人嫉妒,皇帝要是不滿,立刻就有一大幫人上演牆倒眾人推的無恥戲碼。
但是該說不說,趙誌皋雖然沒什麼建樹,但是也沒什麼錯誤,在奉行隻要不是首輔就少說少做的規矩的內閣裏麵,趙誌皋算是難得的正直一點的人。
他嚐試過遏製日漸敗壞的朝廷風氣,但是很無奈,上行下效已經發展到了尾大不掉,張居正那麼強悍的人都沒能挽回大局,更別說是趙誌皋了。
他看著語氣空前強烈的皇帝的親筆朱批,又看了看麵麵相覷的三位同僚,老趙長長歎了口氣,開口道:“眼下仲化病休,明成,元忠,肩吾,你們三位說說吧,陛下這朱批,你們打算怎麼做啊?”
張位、陳於陛和沈一貫互相看了看,彼此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無奈的表情。
“看來陛下對國庫日漸空虛的事情已經相當不滿了,再這樣下去,難說陛下會不會搞出些腥風血雨的事情來,到時候又是一批替罪羊的人頭落地,咱們誰也撈不到好處,我看啊,還是把工部的那批銀子撥個十萬兩出來給蕭鎮南算了。”
張位瞧了瞧沈一貫,提出了這個建議。
沈一貫頓時就不滿意了,因為工部是他分管的部門。
“我說張閣老,這朝廷六部工部最賤,這種話朝廷內外也傳了好些年頭了,老夫不爭論一些什麼有的沒的,單說修黃河大堤的銀子,工部已經等三年了,黃河大堤也等了三年了,這一下要是給撥出去十萬兩銀子,您也知道,最多完工一半。
這完工一般的黃河大堤能否抵得住一次黃泛,您心裏也有杆秤,撥出去的銀子上下層層剝削,咱們心裏明白,但是誰也沒辦法陪著這些銀子一路到黃河邊上控製每一兩銀子的流處,咱們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