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奎點點頭,又搖搖頭,轉身從桌上抓起茶壺,對著嘴兒咕咚咕咚猛灌了一通,這才長長舒口氣兒,悶聲道:“隻查到似乎是一個小乞丐最初傳出來的。但是之後,再沒人見過他。不過也不是岔眼的,說是以前常在這武清討生活的,大約有一兩年的時間了。後來,曾消失過一段時間,前幾日不知怎麼又出現了。”
王義蹙緊了眉頭,手指開始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這是他發現問題,卻又一時沒想到時下意識的動作,作為他身邊的人都知道
喬奎便又補充道:“頭兒,這裏麵還是有些問題的。”
王義眉峰一展,簡短的道:“說。”
喬奎道:“據我探知的,那個小乞兒雖然一直在這片晃蕩,但是性子卻頗古怪,沉默寡言,不善言辭。那一兩年中,幾乎沒人跟他多說過幾句話。可是這次,竟然從他那兒傳出這首童謠,這若是不古怪,那就真見鬼了。”
王義猛地眼一亮,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小乞兒是被人收了?這麼說來,那童謠果然是有心人刻意散播的!嘿,終於算是逮到你的尾巴了!”他以拳擊掌喜道。
喬奎臉上猶疑,道:“頭兒,那……那童謠究竟什麼意思啊?那可是明白了?”
王義頓時就是一僵,悻悻的瞪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明白個屁!這種童謠,幾近於讖言,哪有那麼好明…….嗯?等等。”
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不由的猛然頓住,苦苦思索起來,期望抓住那腦中一閃而逝的靈光。
是什麼呢?究竟是什麼呢?為什麼自己覺得似乎想到了什麼。剛剛說了什麼?小乞兒、童謠、童謠的意思…….嗯,還有…….啊!是了是了,想起來了!
他凝思半響,猛然間靈光一現,那刹那的明悟再次浮上心頭。讖言!對,就是讖言!
當初自己為什麼來武清的?不就是為了查那個蘇默的案子嗎?而那個蘇默的罪名中,就有以讖言愚民的罪名。
嘿嘿,讖言啊,莫不是這件事兒又跟那個蘇默有關?想到這兒,他猛然抬起頭看向喬奎,沉聲道:“喬奎,你可敢去探一探蘇家莊?我猜想,那個小乞兒,多半是在蘇家莊裏。”
喬奎一窒,隨即便不在乎的點點頭,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上次不過是大夥兒大意了,我卻不信那蘇家莊真那麼邪。憑咱的手段,又哪裏去不得?”
王義大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搖頭道:“你錯了!我說的探一探,不是讓你進去,而是在外麵留意下就行。蘇家莊,並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樣簡單,千萬千萬不要大意。”
喬奎憨厚的笑笑點頭,心中卻大不以為然。端起茶壺又再灌了一口,抹抹嘴兒,轉身往外走去。迎麵正撞上狗兒帶著幾個人走進來,兩邊打個招呼,狗兒隨口問道:“喬哥又要出去?”
喬奎順口道:“是啊,頭兒讓去盯一下蘇家莊。”
這話一出,狗兒幾人同時身子一震,霎時間麵色都有些古怪起來。
喬奎卻未理會,去院子裏挑了餛燉挑兒,一顫一顫的出門去了。後麵狗兒等人呆呆的看著,互相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不安。
不知誰先吐出口氣來,接著便如同傳染一般,幾個人接二連三的吐氣聲響起。
狗兒苦笑著看看同伴,低聲呸了一口,罵道:“直娘賊,實在不想再聽到這個詞兒。”
眾人互望一眼,都是麵有戚戚焉。
屋裏王義聽到響動,起身轉出門來,一眼看到他們,不由皺眉道:“怎的不進來?都查到些什麼,快說說。”
狗兒等人連忙跟了進屋,各自找了地兒坐了,才由狗兒說道:“查了,那段子是一個叫花生的人寫的。這名兒古怪的,甚是好記。隻不過據說這個花生拿了潤筆後就走了,再也沒出現過,這事兒倒是不好查下去了。除非咱亮了腰牌,然後逼問書坊的人,畫影圖形,或有所得。”
花生?王義聽的一怔。他倒是沒多想什麼,在古代,往往以“生”表示某個士子。而前麵的花字,則是姓氏。
而後世所言的食物花生,此時實際還未在中國出現。直到明朝中期,大約是1530年前後,才在沿海地區登陸中國。然後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大約清朝乾隆末年,仍是珍饈之一,民間極少知曉。
王義之所以一怔,是因為聽到這個花生竟然也是查不到下落了。如此一來,兩條線索等於都斷掉了。
雖然他剛剛靈機一定,想到了童謠的事兒或許跟蘇默有關,但那終是一種猜測。即便是真查到了蘇默那兒,也根本不解決任何問題。隻要人家咬死了不承認,難道還能因此抓人上刑拷問?那可不是自己作死嗎?
隻不過如此一來,難道說這事兒也是那小子搞出來的?那麼他又要做什麼呢?
王義目光悠悠望向門外天空,不由的默默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