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數三聲,你出來。”

沉渝趿著拖鞋站在床邊,小台燈散發出冷色的光,斜斜籠在他身上,顯得他周身氣場更為強大,也更為冰冷。

但床上那個人似乎並沒有感覺到他的不悅,隻是把身子縮得更緊了一些。

“一。”沉渝抱著手臂,盯著微微起伏的被子,毫無情緒的聲音沒有一點拖遝,“二。”

被子裏的人置若罔聞。

“三。”話音才落,沉渝就伸手一把掀開了被子。

淩霜停雙手抱頭縮在床腳,宛如一隻被獅子盯住的穿山甲球。

沉渝一愣,奇道:“你怎麼在這?”

淩霜停從腋窩下賊溜溜看了他一眼,扭回頭去繼續裝死。

行吧,小崽子不說。

沉渝也懶得再問,直接上手拎起了淩霜停的後領,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拖著他就往門口走。

淩霜停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床腳,拚死了不撒手。

最後沉渝一用力,直接把床從原位置上拽開了,他還抱著床欄杆一動不動。

“你到底想怎麼樣?”沉渝的耐心告罄,他鬆開了淩霜停的衣領,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透著危險的冷光。

沒人能在這種目光下嬉皮笑臉,淩霜停一直堅持的貴族傲慢也終於在這一刻罷了工。

“我……我就是……想、想待在你身邊。”他的聲音細碎而低微,像是柔弱的小動物可憐兮兮的在求饒。

但他扒住床欄的手上用了十足的力,白皙的手壁上暴起了青筋。低著頭再也不敢看沉渝一眼。

“可是我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確了,世子殿下。”沉渝麵色不善地俯視著他,“洛克留下來陪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或者希望我把你單獨關起來?”

他的語氣帶著隱約的火氣。

實在是想不通這位三星係王室家的世子到底有什麼問題。

不是說世家子弟最重視麵子的嗎?

怎麼這位世子殿下連裏子也不太想要的樣子,從一照麵就賴著他,真的是非常欠教育。

“單獨關我?”淩霜停猛地抬起頭,正對上那雙毫無溫度的灰眼睛,當即心下一晃,下意識搬出了自己“世子殿下”的傲慢人格,大聲說:“你敢!你信不信我會去告你的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歐呦,還會威脅人呢。

沉渝似笑非笑挑起一側眉毛,挑釁地回答:“信,那又怎樣?”

話音才落,半仰著頭的淩霜停忽然看到自沉渝身後騰起一層細微的薄霧,隨後濃烈的雪鬆氣息混合著冰片的清苦將他席卷,不可忽視的威壓隱藏在那極具迷惑性的味道中,令他的身體抑製不住地發軟,就連思緒都變得模糊起來。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沉渝的信息素,強大而冰冷,讓他在瞬間喪失反抗能力。

他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失去了力氣,再也握不住床欄杆,柔弱地垂了下去。

淩霜停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無力的挫敗感,他拚命想抓住什麼來支撐自己,但卻連活動下手指都做不到。

意識變得模糊前,他看到的是沉渝麵無表情的臉,那雙瑰麗的灰眼睛不帶有任何感情,如同它的主人的信息素,令人心甘情願丟盔棄甲,俯首臣稱。

隨後,他在那股極具穿透力的冰涼木香中,回憶起了令他無比恐慌的潮濕的黴味。

那是被水泡過的木板特有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