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一個都不忠義(2)(3 / 3)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終於把兩件寶貝從司馬衷的懷裏拽了出來。

有了國寶,事情就容易進行了。正月初九,司馬倫大駕光臨,正式入主洛陽宮,即皇帝位,改元建始。惠帝司馬衷帶著剛過門兩個多月的新媳婦羊獻容搬到了金墉城,美其名曰:太上皇避位於永昌宮。

司馬倫的子弟親信,以及親信的子弟,子弟的親信,人人加官晉爵,甚至連端茶送水、趕車牽馬的奴仆,不少都成了爵爺。

人們都很開心,可全國各地的一種野生動物倒了大黴,差點絕種。這種動物叫貂,它的皮毛向來作為侍中、常侍級別官員的帽子裝飾品。這種帽飾叫黃金璫,嵌有千足黃金,蟬紋貂尾,不但外形漂亮,寓意也十分美好:義比金堅,高潔如蟬,勁悍似貂。

可惜,一頭貂就長一條尾巴,貂尾很快就不夠用了,於是,以狗尾續之,每逢朝會,真可謂狐朋狗黨,雞犬相聞。

一項事業成功之後,你要竭力避免一個問題,當然,這個問題隨著事業性質的不同,有著不同的說法,如果是正義的事業,叫勵賞不公,如果是非正義的,那叫分贓不均。

司馬倫的情況屬於第二種。其實他也很努力啦,國庫都賞空了,新封的官員們連鑄印都來不及,經常領個白板子就算上任了。

你們說,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群人,司馬諸王,特別是司馬冏、司馬穎、司馬顒,那都是手握重兵,鎮守一方的大藩王。

司馬倫雖然昏頭,孫秀卻也看出了這個問題。但這三個人,可不是一條狗尾巴就能打發的,要賞他們,你得來點實惠的——權力。

然而,權力這東西,司馬倫和孫秀是萬萬不願意分出去的。之前廢賈南風時,司馬冏衝在最前麵,但事後,司馬倫竟然給人一個遊擊將軍的名號就算了事。遊擊將軍,一聽就沒什麼了不起,在漢代,驍騎、遊擊,都是些雜號將軍,到了晉朝,也隻是六軍之一的頭頭。

司馬冏受到這份獎勵,當場那臉就“囧”了。孫秀又不是瞎子,看對方臉色也覺得有點不妥,趕緊委派司馬冏為平東將軍,鎮許昌,把這個威脅弄出了中央。

現在,新皇帝上任,公侯一抓一大把,對這三位,不表示一下似乎說不過去。孫秀做了個人情,分別把司馬冏、司馬穎加為鎮東大將軍、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除了“大大”名號,孫秀還給三位藩王各送一份禮物:人才!確切地說,還是無間道人才。他把自己的親黨送去給三位藩王當差,而且都是參軍、司馬之類的參謀要職。

不但不分贓,還派人監視,你把我們看得也忒賤了。收到孫秀的大禮,司馬冏的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司馬倫,你憑什麼?我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拉下來!

冏冏有神

為避免打草驚蛇,司馬冏把征兵工作交給了兩個身份非常神秘的人,王盛和王處穆(一說姓處名穆)。王盛來自濟陰郡離狐縣,王處穆來自潁川,這就是《晉書》上關於他倆的全部信息。

雖然身份可疑,但這兩個人均是做群眾工作的一把好手,短短時間內,就在濁澤這個地方聚集起大批從軍百姓,而且人數增長的勢頭並未減緩,仍以每天一萬人的速度激增著。

他倆究竟有什麼秘訣?

表麵上看,可以說是司馬倫篡位,孫秀橫行無忌,引起了民憤,但認真探討起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令人心酸。

很簡單,從惠帝登基以來,能吃上飯,漸漸成了天下普通老百姓的夢想。而這個夢想,在一係列天災和人禍麵前,被打了個粉碎。

先說天災,下列災害僅為根據惠帝紀做出的不完全統計:元康三年,沛國冰雹,小麥受災,滎陽冰雹,弘農郡冰雹,深達三尺。

元康四年,蜀郡山崩,壽春洪水、地震,全國範圍內發生嚴重饑荒。

元康五年,金城地震,東海冰雹,深五寸。荊、揚、兗、豫、青、徐六州發大水。下邳、雁門、新興、太原、上黨等郡刮大風,傷莊稼。武庫火災重建,從全國各地大肆征調武器。你說什麼,沒有武器?把農具餐具收了造武器!

元康六年,關中饑荒,瘟疫。

元康七年,秦、雍二州大旱、瘟疫,物價飛漲,一斛米值萬錢。

元康八年,荊、揚、豫、冀、徐五州大水。

朝廷僅於元康五年,派禦史巡行發大水的荊、揚等六州,開倉放糧,但這不是賑濟,而是“借貸”,國家的糧食不是白給的,將來你要還!再就是元康八年,朝廷終於鐵公雞拔毛,開倉賑濟了雍州饑民,這還是因為當時趕上少數民族動亂。其餘的災害,就沒見過朝廷有什麼動作,也沒有這些年關於免去災區田租、戶調的記錄,隻要你人頭還在,照收不誤。

不過,朝廷還是使出了對付饑荒的絕招——宣布民間買賣兒女的行為合法,至於你們買賣兒女是要易子相食還是要幹啥,國家就不幹涉個人自由創意了。

當時,兵戶相對普通民戶是比較低賤的社會階層,百姓們不是不知道打仗會死人。但是,與其慢慢餓死,倒不如投軍,吃幾天飽飯,能做個飽死鬼。

膽子大些的人,比如西南的李氏兄弟已經開始了行動,不過,這事等我們處理了司馬倫之後,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