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雖然幹不過石勒,但目前對付山簡的督護王萬還是綽綽有餘的。
山簡的援兵在涅陽就被王如打敗了,這還沒完,王如在漢水、沔水一帶搶掠一番,充實軍需之後,又進逼襄陽。
襄陽,山簡也沒守多久,被嚴嶷逼得移屯夏口,這時候再說什麼入援洛陽,簡直是夢話。
王澄更慘,行軍到了沶口,聽說山簡軍被打敗的消息,士眾頓時不聽號令,四下散去,王澄隻得打道回府。
雞毛信的效果大致就是這樣。
拆遷骨幹分子的下場
洛陽朝廷開大會商議出路,多數人的想法是:遷都。令人奇怪的是,這一次王衍一改風範,大無畏地力排眾議,堅決反對遷都。為了斷絕大家的念想,他還把車子和牛都賣了,誰也別想走!
別人是走不了了,可誰能攔住司馬越?估計王衍這個老狐狸是算準了這一點。
果不其然。
幾天後,司馬越穿上戰服,進宮麵見司馬熾,要求親自出去討伐石勒,屯兵兗、豫二州。
司馬熾苦苦挽留,當然不是因為感情深。司馬越人在洛陽,他和司馬熾就是一條繩上倆螞蚱,為了自己,他也得力保洛陽。要是司馬越帶著最後的部隊跑出去了,司馬熾基本等於死定了。
但人家想走,你是留不住的。
十一月十五日,司馬越帶上四萬軍隊,先往許昌去了,除了軍隊,他還把洛陽一切有用的官員佐吏,還算能打的將領,一股腦兒都帶走了,這裏麵也包括太尉王衍。不過,他把老婆裴氏和世子司馬毗留在了洛陽。
如果你以為他留下老婆孩子,跟司馬熾同呼吸共命運,那就錯了。
司馬越的出發點很邪惡,除了老婆孩子,他還留下了龍驤將軍李惲、右衛將軍何倫、新任河南尹潘滔,這三個人的任務,主要是監視司馬熾。
但這個出發點也很天真。司馬越此時大概認為,等洛陽被敵人攻破,司馬熾被敵人殺害或俘虜之後,他還有本事回洛陽,擊退敵軍,再攬過100%不摻一丁點雜質的權力。
哪怕拿不回洛陽也沒關係,西晉最後一點家當都在他手裏,還可以走保東海,據守一方。
事實上,他不但沒這個本事,甚至沒命回來了。
不過,現在看來,司馬越覺得自己很明智。因為他剛走不幾天,待在洛陽的閑人、竟陵王司馬楙(前東平王,改封了),就挑唆天子司馬熾襲擊何倫。
司馬楙和司馬熾表現得都有點不地道。
司馬楙光煽動情緒,不給出(或者根本也給不出)可行的計策。而司馬熾呢,在被何倫識破打敗之後,把責任一推六二五,都推到司馬楙頭上,何倫你要治罪的話,就治竟陵王好了,都是他的主意,和我沒關係。
好在司馬楙畢竟年紀大,見識廣,腳底抹油,溜了。
洛陽的情況越來越惡劣了,守衛宮廷的活人很少見,屍體倒很常見,估計是在值班時餓死的。
城內強盜橫行,各官府營署,都在建築外麵挖壕溝自衛。
這個時候,司馬越已經向東駐紮到項縣了,他並沒有按承諾去攻打石勒。事實上,石勒現在已經進入荊州,在江漢地區橫行無忌。
但司馬越也沒閑著,這期間主要工作是整人治罪,被治對象是揚州都督周馥。
周馥幹了一件事,給司馬熾上書,請求遷都壽春,理由很明顯,洛陽現在已經不適合人類居住了。
要求天子把都城遷到自己的鎮地,很難說他的動機像上述理由那麼單純,但他說的情況也是事實。
可關鍵在於,他跳過了司馬越,直接向天子提出這個建議!
司馬越大怒,立刻征召周馥和淮南太守裴碩到自己身邊來。周馥知道自己作禍了,當然不肯應命,就讓裴碩帶兵先去。
裴碩也是個有想法的人,他帶了兵,不去找司馬越,反而假稱司馬越密令,回頭襲擊周馥。
兩人幹了一仗,結果是裴碩戰敗,退守東城縣。裴碩不甘心,又求救於琅邪王司馬睿。
此時,司馬睿在江東幹得有聲有色,如果遷都遷到他頭頂的壽春來,得給他添多少麻煩,一旦有事,救不救呢?救,那是不情願的,不救,又是說不過去的。他現在需要的,是遠離是非,發展自己的勢力。
因此,他二話不說,就派甘卓等人去壽春攻打周馥去了。兵敗之後,周馥大概是無路可走,竟然往項城方向跑,被豫州都督、新蔡王司馬確(司馬騰子)給抓住了,沒過多久,周馥想不通,活活氣死了(憂憤而卒)。
司馬熾離開洛陽的希望就此破滅了,在絕望之中,涼州張軌給他送來了一絲安慰——五百匹馬、三萬匹毯布。
在艱難困苦之中,西晉跨入了永嘉五年(311)。
新年新氣象,司馬越又瞄上了苟晞。這一瞄的後果相當要命,不是修辭,真要了他的老命。
苟晞最近一段時間很累,也很煩。一開始,由於王彌、石勒老在京城附近轉悠,司馬熾就下詔,請苟晞帶青州兵來討伐他們。
苟晞出發了,可還沒走到洛陽,就聽說後方出了大事。曹嶷攻陷琅玡後,又北犯齊郡,兵勢相當強盛,苟純兵力有限,隻得閉城自守。
討伐石勒、王彌,勝負難料,更不可能是一天兩天的事,但自己可就青州這麼一個根據地,失掉它,是不能承受的,因此,苟晞趕緊回頭去救青州。
開頭幾場戰鬥,苟晞都打勝了,但,我們都知道,笑到最後,才算笑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