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氣氛有些沉重,陳王氏看著陳狗蛋看著看著就濕了眼。

這孩子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外出過。

這一去生死未卜,隻祈禱老頭子在天上庇佑狗蛋了。

“你等一下。”陳王氏轉身拭淚,去裏屋拿了個東西出來,是一個平安鎖,金子做的。

她把鎖鏈放在陳狗蛋手中,“這平安鎖你拿著。”

平安鎖很小也很輕,拿在陳狗蛋手中卻覺得重千金,他收好,“嗯。”

他最擔心的就是家裏了。

他一走,家裏就隻剩下娘和阿秋兩個女丁,要是出了點什麼事,一個男丁扛著都沒有。

可是不從軍,這輩子隻能臉朝黃土背朝天,平時還要受官兵和那些黑心商人的擠壓。

阿秋從別人口中聽說陳狗蛋要從軍的事情,回到家裏反常的沉默了下來。

心裏悶悶的很不舒服,理智讓她支持陳狗蛋的決定,可是她心裏其實是不舍的,她不想他去上戰場,刀槍無眼。

而且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阿秋收拾完後,又開始給陳狗蛋收拾行李,在他包袱裏塞了很多肉。

他要是早點說想從軍,她還可以趕時間給他縫幾件衣服,現在縫衣服也來不及了。

還好前幾日閑下來的時候,她給他做了幾雙布鞋。

阿秋收拾著眼淚就落了下來,打濕了手中陳狗蛋的衣物。

她拚命的擦眼淚,卻越擦越多,怎麼也止不住。

她明明不想哭的。

可是一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想見,她就委屈,想哭。

明明已經想好支持他的決定,可是心裏卻偷偷的期盼他不舍。

他要是不走多好啊,他們生個娃,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雖然苦點累點,但至少不分離,不擔心。

老來的時候,膝下兒孫滿堂。

她不安,不舍,可是這些都不能和他說。

她不想讓他在上戰場的時候擔心家裏。她會好好照顧婆婆的,把家經營好,等他回來。

聽到門口玄關處發出的響動,阿秋抹掉眼淚,眨了眨眼睛把淚意逼回去,轉過頭,剛才還布滿淚水的臉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

阿秋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上去,“你的行李我都收拾好的。”

陳狗蛋看著賢惠溫柔的阿秋,心裏很是愧疚,他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麼是好。

他也知道他這一去生死未卜。

他想說讓她別擔心,又怕說這個讓她傷心。

陳狗蛋沉默了下來。

阿秋卻拉著他說了很多,囑咐他在外麵要小心,不用惦記家裏,她會照顧好娘的,會好好照顧家裏的地的。

陳狗蛋還是沉默。

阿秋還在說,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可是太多,她怕今天晚上說不完。

她目光總是追隨著身旁的男人,滿是不舍和愛戀。

她看不夠,那樣用力的看著,她想把他的樣子記在心裏。

以後他回來的時候,她不至於認不出他來。

陳狗蛋也想了許多,阿秋說累的時候,他才緩緩的開了口,“在家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阿秋抬起頭,盯著陳狗蛋的臉認真的問。

什麼時候回來,陳狗蛋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明年就回來,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回來。

可是他總要給她期盼,凡事要往好的想。

“大概明年春天回來。”

阿秋也知道他不過隨便定了個歸期,可是這是他說的,她會記在心裏,她會在春天裏等著他回來。

她心裏總是不安,她怕他一去,再也回不來。

阿秋伸手抱住陳狗蛋的脖子,紅唇貼著陳狗蛋的厚唇廝磨,“留個孩子吧。”

陳狗蛋愣了半響,變被動為主動,“好。”

事後,阿秋軟在陳狗蛋懷裏,兩個人都出了汗,抱在一起不僅熱還不舒服得很。

可是他們誰都舍不得撒手。

陳狗蛋看著頭頂的蚊帳,平息了一下呼吸,他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阿秋的背,他閉了閉眼,說,“要是等不到我回來,就另尋個人嫁了吧。”

待在她懷中的阿秋愣了愣,她把他抱得更緊,悶悶的道了一聲嗯。

她一定會等到他回來的。

就算這輩子等不到,到了地府,總會相遇的。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要從軍了。

有點小傷感。

人生分離有許多,再相見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