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自苦寒來。”
《警世賢文??勤奮篇》
一路上,我細細觀察著零府的草木,風一吹,櫻花與桃樹的花瓣飄撒空中,恰恰,我堂外方圓五百米,有兩列櫻花樹與桃樹,雖然隻有兩列,但卻喚作桃櫻路,我不經意間抬頭望天,陽光在櫻花瓣與桃花瓣間斑駁閃爍,攪動著白茫茫的光。一朵櫻花粘在臉上,有點癢,我拉緊了衣袍,加快了腳步,不少人向我問早,我沒有回頭,緩緩一一說“早”。
過了幾個亭閣,來到儀德堂,進了裏堂,祖母坐在桌前,招呼我,“快來吃,有你最愛的藕粉桂花糖糕。”,微笑著。
我坐了下來,沒有吃便問祖母,“奶奶,紫家今天有人要來嗎?”
“嗯,紫千尋那丫頭今天要來,說是要來看看我。”
“她真的要來?不是說她要回紫家行成人禮嗎?”,八年了,不知道她變化怎樣。
“那丫頭的話你也信,對了,你哪兒聽的?”
“聽母親講的。”
“也對,你有七八年沒見過她了吧,這次來的還有梅家的兩個後生。”
“哦。”我一臉不在意,隻是回憶湧入腦海,七歲,我還沒有到零氏司教堂讀書,按照慣例,零氏子弟隻有年滿十二才能去零氏司教堂,我隻能在百族堂裏讀書。我自小多病,體弱,那日,我與梅家兄弟撕打起來,結果我手掌不慎劃傷……
“唉,聽說零家的靈術挺厲害,怎麼偏偏有你這麼一個廢物,以後不要來找尋兒玩了,否則我揍你。”,梅柝走過來惡狠狠的說。
我低頭不語,依舊看那本稱之為另一個界麵大賢所著的《論語》。
“歪,你聾了。”梅柝聲音大得驚人。
我沒有顧及梅柝,隻是回頭看看紫千尋。紫千尋呆呆看著我,又底下了頭。
“跳梁小醜,燕雀安知鴻鵠之誌。”,我看著梅柝不急不躁的說道。
“哥,什麼意思。”
“哦,我們未必是燕雀,而你,也不是那鴻鵠。”,梅朔走了過來,拉住梅柝的胳膊,“走,別鬧事。”。
“可是,尋兒是我未來的嫂子……對了,哥,你說他罵我們是麻雀!”
我抬起頭清楚的看到梅柝暴怒的樣子,他抓住我的衣領,將我摔在地上。
我站了起來,血順著手指流下來,但我傻傻的笑著,若幹年後聽紫千尋說那時的我好可怕。
梅柝呆呆站在原地,梅朔帶走了梅柝,隻留我一個人,我簡單包紮了一下,走回家。
母親問起,我隻道是摔了一跤。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去過百族堂,再也沒有見過梅柝與梅朔,當然一同在我記憶裏淡卻的還有紫千尋。
是的,我進入了零氏司教堂,就在那天後。再後來,聽府上人說,內城紫家大小姐鬧梅府,要解除當時紫梅兩家指腹為婚的約定。我吃了一驚,紫千尋不是這樣的……
陽光下,她坐在一片滿是紫丁香的田野裏,一身紫色裝束,呆呆的抬頭看天,我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
“千尋,是嗎,老師剛剛點了你的名字,我記下了。你看這天上的雲彩像什麼呢?”,回過頭來,我看見她的眸子滿是水花,抬起頭隻是為了不讓眼淚落下,空氣,鹹鹹的,浸透了悲傷……
“你以後可以和我一起看雲嗎?”
我迷迷糊糊睡著了,聽見有人叫我,翻起身來,“原來你會說話。”
但她沒有接話,暮色四合,起風了,遠處一兩個人影大喊,“公子!”,“小姐!”。
“好吧,我答應你。別老喪著臉,你也得答應我。”,我伸出來一隻小手,她並沒有理會我,獨自站起來,留我一人手腳僵直的站在那裏。
我跟在她身後朝接我的嶺叔走去,我隻記得那晚的夜色漆黑,但還好星光明亮。
就這樣五歲的我陪她看了兩年的雲彩,因為索然無味,我讀了好多個位麵大賢的作品,我在一旁讀書,她時而看看天空,時而好奇地瞅瞅我的書,後來竟破天荒的要我給她講故事……
每聽到她的消息,我就會想起這些過往,但漸漸的我發現我根本不了解她,傳來的消息也越來越誇張,說她怎麼怎麼夜不歸宿了,怎麼怎麼整日酗酒,同不良少女聚眾賭博……
相反,梅朔倒是口碑不錯,被譽為大陸天驕,總是被父親提起,拿來同我比較,我深切體會到父親的“恨鐵不成鋼”。
相比他的天賦,更強調著梅朔的努力,不知誰也看了這麼一句,“梅花香自苦寒來。”,就這樣梅朔成了勵誌偶像,那句詩也成為他的代名詞。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是。”的故事,似乎也成為了市井小民茶餘飯後的談笑。我頭疼了好一陣,但最後也隻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