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是因為他和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也許他自己沒注意到,甚至他的周圍人都注意不到,他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天真與自由氣息,仿佛在哪裏都能輕而易舉獲得信任。
他一直牢牢掌握著公司上下,知道言輕怎麼獲得幾個主管的青睞——他定下的規章製度大多嚴苛,員工需要精神緊繃保證一切正常運轉,而言輕卻把他的公司逛成了花園,隻要有他在的辦公室,其他人一定跟著輕鬆高興起來。
不像普通公民養出來的孩子,像是富貴人家裏最精心培育的花朵。
所以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眼前呢?沈臻覺得有意思。
而且他完全查不到言輕的真實背景,明麵上的資料完美無缺,在沈臻眼裏卻是最大的問題。
而這50的懷疑催生出50的稀奇,是對這種性格的興趣。
他的家庭陰冷而嚴苛,像這片土地上紮根極深的老樹,內部卻已經被蛀空填滿腐爛,這種環境下造就的沈臻遠比他表麵上看上去要陰鷙。
地上的毒蛇看到了天空的鳥,於是開始好奇為什麼會有翅膀的存在,它和自己哪裏不一樣?
——為了研究清楚,毒蛇會張開獠牙,趁著鳥類鬆懈的時候,將其狠狠咬下。
不過他交出去的任務被完成地非常好。他在審訊室裏安裝了一個監控,看著言輕走到保鏢對麵,兩人心平氣和地交談,從他們的眼神中試圖找出一絲一毫兩人認識的跡象,但失敗了,這兩人看起來確實沒有聯係。
讓沈臻感到啼笑皆非的是,他這個小助理是真的什麼都不會,完全依靠現學現賣。在他派人送去證據擺在臥底麵前時,言輕和臥底就證據的問題激烈爭吵起來,他說不過臥底,就將厚厚的法律文籍擺在桌上,一邊學一邊找依據,還要分神出來一個一個字眼反駁臥底的狡辯。
他把他能做到的都做了——即使青澀不成熟。
最後也成功達到了沈臻的預期,法庭對峙的時候,沈臻可以通過遠程會議平台,看見大皇子和言輕對峙時鐵青的臉色。
他感到暢快,卻覺得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這種怪異讓他當機立斷,讓監視在言輕身邊的一個微型攝像機立刻故障,朝當事人撞過去。
他圖窮匕見,想要看看言輕的真麵目,他在發現被無時無刻監視的時候,露出的是心虛還是驚慌。
闖入攝像頭的是一張漂亮無辜的臉,當事人苦哈哈道:“老板怎麼是你啊。”
沒有他意料中的任何表情。
言輕似乎看了一下攝像頭,又把鏡頭忐忑地放在麵前:“好像壞了,不會算在我工資裏吧?”
“言輕。”沈臻終於開口,通過數據傳輸過來的聲音有些失真,“你沒有其他想說的?”
在他會議廳裏巨大的屏幕上,言輕漂亮忐忑的雙眼看著他,仿佛隔著屏幕能把他燒穿。
明明不是多麼灼熱的視線,他就像見了光的吸血鬼一樣,肌肉被一寸一寸點燃。
“這又是您的考驗嗎?”言輕唉聲歎氣,他一個月已經經曆過不下十次考驗了,因此說話都變得隨意起來,反正沈臻也不會真的為了一點小問題發火,不然顯得他太不大氣了,“好吧,我確實不太喜歡被監視,如果您能夠坦然告訴我,這是為了防止我工作摸魚。”
沈臻似乎笑了一下,聽不出情緒:“你會工作摸魚嗎?”
“當然會。”言輕回憶了一下,“我上次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吃了你辦公室冰箱裏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