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平原壯歌(4)(1 / 2)

起風了,一陣陣綿長而強勁的秋風吹拂著滿山坡的衰草,使草浪起伏著,發出陣陣颯颯的響聲,就像細密的秋雨灑在地上似的,使人感到一種無言的蒼涼。夕陽正在西下,一層淡淡的杏黃色掛在遠天,蒼茫的暮色漸漸隱沒了遠處的山巒、丘陵和原野,給布滿衰草的山岡,塗上了一層憂鬱、凝重的色彩。坡上,許多古柏參天而立,樹冠一片墨綠,樹幹則由於樹皮脫落,於白黃中露出斑斑疤痕。龐統廟的許多牆壁垣牆仿佛經不住多少風雨似的,有許多地方坍塌了,廟的屋頂上,也布滿苔斑,有的瓦溝裏,還長出了雜草,這使廟看上去,倍感蒼涼。當公孫樹和羅綸在廟前下馬,拴好馬,來到坡前時,望著遠處莽莽蒼蒼的成都平原,正沐浴在一片暮色中時,心裏更是有一種百感交集的歎息和感慨。

魯周早已在那裏等候了。

魯周此時已脫光衣服,手提雙刃鬼頭刀,臉色嚴峻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披著頭發,被風沙、戰場廝殺的硝煙血跡熏陶過的臉顯得十分粗糙,一個個凹凸不平的麻子坑更增加了他的強悍,而他那雙三角眼裏閃爍的帶著邪惡奸詐的目光使他看上去更顯得陰沉、凶狠。他渾身肌肉虯突,臉上輪廓分明,嘴角上翹,眼睛凹陷,讓人乍一看,還以為碰上了廟堂裏塑的凶神,感到一陣寒意。

羅綸早公孫樹一步到達廟前。

離開少城時,佳爾謨夫人由於生病,未能到前廳去送他們,公孫樹最先是在內廳與她告別的,隻說有事,但未說與魯周決鬥的事。玉姍進內堂後,把這事告訴了母親。佳爾謨夫人一聽,掙紮著爬起來,要了一匹快馬,追上了他們。無奈,公孫樹隻得讓羅綸先走,自己把佳爾謨夫人勸住,送她回少城後,才快馬加鞭,向龐統廟而來。

他剛剛上坡,便看見羅綸已拿著雙節棍,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此刻,所有的光輝漸漸被西天擁著的雲嵐收斂,烏鴉的翅膀,正把垂暮扇落下來,一抹夕陽恰好照在羅綸臉上,他那瘦削的麵龐輪廓分明,高高的額頭猶如岩石一般冷峻,微眯的眼睛裏逸出一種凜然不可犯卻又略微帶著對敵手鄙夷的神色。盡管此刻他內心猶如岩漿,那些火熱的熔岩正在熔化著、滌蕩著,翻滾著憤怒、仇恨與記憶,但他的神智卻十分清醒、冷靜,他期待著這次決鬥,恨不能親手殺了魯周。有很多次,他的思維都在黑黝黝的山路上走著,開拓著沉甸甸的夢境,尋找著魯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和眼神。今天,這一刻終於來臨了,不知什麼原因,盡管內心仇恨翻滾,但心態卻顯得十分蒼涼而平靜,猶如荒原。除了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外,即使他殺了魯周,也無法使鈺格格複活,那麼,這一場生死較量,至多,也隻能使他自己平息憤怒和使魯周受到懲罰而不能使他自仗於黑暗。

就在這時,他看到,天空中,有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墜落在魯周的身後。

與此同時,魯周大叫了一聲,揮著雙刃鬼頭刀向他撲來,這立刻使羅綸仿佛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氣味,羅綸便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拿出雙節棍,呼呼呼,在手臂上揮舞了兩下,以臂托棍,以棍作臂,迎了上去。那魯周仗著一股蠻力,將一把二十餘斤重的雙刃鬼頭刀舞得猶如鐵花片片,變幻莫測,撲砍殺刺,都裹著風聲透著千鈞之力。羅綸盡管是內家高手,雙節棍擊打抽劈也十分了得,但在重刀下,卻有些落了下風。冷不防魯周一聲大叫,竟把羅綸的雙節棍擊飛了,羅綸一驚,雙手白刃怎敵得魯周砍刀,閃避不及,手臂和腿上早已被刀刃各自劃破一處,立即便有血殷殷滲出。公孫樹見狀,趕緊扔給羅綸一把劍,自己則操一把鐵把樸刀,雙手掄著,迎將上去。

這鐵把樸刀也是一件重兵器,不下三十斤,與魯周的雙刃鬼頭刀相匹,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你抬我劈,攪成一團。但魯周畢竟略勝公孫樹一籌,他早已把那套旋風逆水鬼頭刀法練得出神入化,所以,公孫樹抵敵起來,仍十分吃力。羅綸見狀,忙揮舞手中長劍,跳將過去,一時間,三人鬥成一團,刀來劍往,直戰了幾十個回合,仍然不分勝負。此時公孫樹和羅綸,反倒處於下風,公孫樹還被魯周用刀砍傷多處。羅綸見了,不由得一陣怒火攻心,挺劍直取魯周上三路,並長嘯起來,這長嘯是羅綸憤怒到極致時所發,嘯聲既是人聲又像猛獸咆哮,是一種說不清是猿啼還是狼嚎的內功極其深厚的人在內力激發時的咆哮。魯周聽了一驚,下意識地跳開了一步,此時,公孫樹腿上又著了他一刀,正撲跪在地,咬著牙用鐵把樸刀支撐住自己的身子。說時遲那時快,羅綸劍猶如靈蛇吐信,一下子逼住了魯周,魯周隻覺得喉部一陳涼,身子向後一仰,羅綸一個左右劍花,便將魯周鬼頭刀撥飛了,然後,劍尖指著其喉部,喝道:“魯周,你服還是不服?”

魯周便把頭一昂:“反正我已經輸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但我就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