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知道,少爺又要去那個地方了,自從小姐出事後,每到小姐生日,少爺都要推掉所有事情,在那個地方待上一天。
古風沉默地上車,驅車往熟悉的地點開去。車窗外,慵懶的陽光灑在地上,空蕩的街道上時不時還能聽見清脆的鳥鳴,古風不得不讚歎,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顧言還真會挑。
古風輕笑一聲,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車前窗上掛著的小布偶,下一秒,笑容僵在了臉上。
“哥哥,這是我做的,送給你,生日快樂。”
古風到現在還記得,剛回到古家不久的古樂竹,明明對一切還那麼的陌生,小小的臉上充斥著不安,卻仍舊鼓起勇氣走到古風麵前,骨氣勇氣送出了她親手做的布偶,也是他八歲以後收到的第一個生日禮物。
那個時候他是什麼反應?古風麵無表情地想著,那個時候,十四歲的自己對麵前女孩純真且討好的笑容無動於衷,隻是冷冰冰地開口:“我不是你哥哥,叫我舅舅。還有,接你回古家不是讓你浪費時間做這些的,有精力不如放在學習上,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適應千金小姐的生活,做不到就給我滾回你的孤兒院。最後,我不過生日。”
那時候的他,說完這些就走了,完全沒有想過剛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勇敢踏出第一步的小女孩,聽完這些話會是什麼心情。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個小女話與他沒有一點關係,她在他心裏隻是一個累贅,一個家族背叛者留下的累贅罷了。
古樂竹出事後,她原本的房間一直被他下令保留著,有人定時清理,即使是顧言在古家住著的一段時間,他也是將原本的一間客房改造了以下給她住,沒有動過古樂竹的房間,仿佛這樣,就沒有動過古樂竹古家千金的地位一樣。
那天他鬼使神差地走進了她的房間,意外地在抽屜裏看見了這隻布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就這樣將它帶了出來,掛在了車上。
幽靜的小路邊矗立著一家花店,為這條幽徑增添了不少詩意。
古風刹了車,將車停在了路邊。古風下了車,緩緩走向花店。
在店前忙碌的老板娘大老遠就看見了古風,等到古風走進,熟稔地笑了:“先生,今年又來買花啊,還是桔梗嗎?”
古風沒有說話,輕輕地頷首。老板娘放下手中的活計,細細地為古風挑選好看的桔梗花,裝束。
這期間,古風愣愣地看著白洋色的桔梗出神。其實他不知道古樂竹喜歡什麼花,他好像從來沒有在意過。隻有那次準備為她和佟辰白辦訂婚宴的時候,他隨意地問了一句婚宴上想要擺什麼花。
那個時候,原本以為她會像以往一樣,乖順地說都可以,一切憑舅舅安排,可是卻沒有想到,女孩低著頭沉默了許久,久到他懷疑她或許沒有聽到他的問話的時候,她輕輕地開口:“桔梗,我想要桔梗。”
那時候的古風又一瞬間地詫異,他知道桔梗花的花語是永恒的愛,可是他不認為那個時候的古樂竹與佟辰白那般情根深種了。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在後來安排會場的時候,照樣忘記了這場談話,按照慣例,擺的香檳玫瑰。
“先生,包好了,你的花。”老板娘爽朗地笑聲將古風從回憶中驚醒。
古風接過花束,掏出錢包:“多少錢?”
幾年來買花的習慣,讓他在錢包裏備好了零錢。
“老價錢,128.”老板娘笑著收了錢,眼見著古風收了錢轉身要走,還是忍不住多嘴,“先生你每年都來買花,是為了慶祝什麼紀念日嗎?如果是送給女朋友,怎麼不選玫瑰花什麼的。”
本來不想理會,但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古風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沉聲問道:“為什麼,桔梗的花語,不是永恒的愛嗎?”
老板娘笑了笑,答道:“是有那種說法,不過還有一種說法,桔梗的花語是絕望的愛,所以我覺得哄女朋友還是玫瑰啥主流的花比較……”
“啪”的一聲,純白的花束從古風手上脫落,輕輕地砸到了地上,也打斷了老板娘滔滔不絕的花語。
此刻的古風,已經聽不到其他聲音。他靜默地看著安靜躺在地上的花束,有一瞬間,仿佛聽見了那個安靜乖巧的過份的女孩心底一直想傳達給他的聲音:絕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