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時間倉促,可姚正顏待會要出席迎接太後的百官宴,自然少不了要仔細梳妝打扮一番。
“姑娘,您想穿這套鵝黃色的還是寶藍色的呢?”
冬晴姑姑對著兩套宮裝犯了難——鵝黃色的這套質感厚重、款式新穎,但寶藍色那套卻又更襯得姑娘鮮活靚麗……二者各有各的好。
姚正顏卻是困倦地眯著眼打哈欠,看也不看便道:“我阿姐穿的可是綠色的?”
先前姚舒雲過來養心殿看她的時候,借安撫之名給她送去了幾匹昂貴華美的墨綠色錦緞,想必出席如此大的宴會,她定要好生裝點門麵。
果不其然,冬晴姑姑細致地上報了這些時日煙秋宮的動靜:
“是的姑娘,大姑娘早早便將錦緞拿去命繡娘趕製新衣了,還為了準備給太後的見麵禮,不得不白天學習宮規、夜裏抄寫經書,甚是刻苦。”
姚正顏滿意地點點頭,甚好,甚好。
她這才給出決定:“姐姐既然穿了綠色,那我便穿寶藍色的罷,也好能與姐姐搭配些。”
宮女們這才利索地給她換上衣裳,又擁著她坐到妝奩前,有條不紊地給她梳妝打扮。
月琴進來時,便看到背對著她、隻映在銅鏡中的小姑娘麵色略帶愁容,正百無聊賴地端詳著案台上各式各樣的香腮和珠釵。
“姑娘,”月琴端著一件還未拆封的衣物上前,輕聲道:“樂裳閣送來的,奴婢現在拿去禮部登記,還是您待會兒親自帶過去?”
聞言,小姑娘轉頭瞥了一眼蓋在衣物上的那方紅布,倒是終於起了些興致:“拿去禮部,隻說是養心殿送給太後的即可。”
“姑娘為何不記自己名下?”
冬晴總是想不通,如今誰人不是費盡心思準備禮物,就算是不為討好太後,可也是不想在百官宴上、在眾人麵前丟了臉麵的。
二姑娘也費了頗多周折才秘密聯絡上樂裳閣,重金定製了這件衣裳,如今樂裳閣那邊晝夜趕工這才完成了任務,她怎的卻隻將功勞記在養心殿名下?
如今的養心殿有陛下和她,姑娘莫不是要替陛下作這份人情?
不置可否地擺了擺手,姚正顏才高深莫測道:“不過是一件衣物罷了,不打緊的。”
月琴不愛多嘴,隻管照辦:“是姑娘,奴婢這就送過去。”
剩下冬晴還是雲裏霧裏的,摸不著頭腦。
這一來二去的,姚正顏也打扮得差不多了,隻是頭上的發飾實在沉重,雖然雍容不失貴氣,但卻十分累脖子。
到底是場合重大,不可像平日裏穿戴隨意。
她起身悠悠轉了一圈,頗為滿意地準備出門,末了還交代了句:
“把我昨兒個做的那隻香囊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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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設在蕪蘭殿,從養心殿過去,需得經過禦花園。
姚正顏是在禦花園遇到姚舒雲的,不僅如此,也還遇到了其他人。
道上的青石地板都被清掃過,積雪不多,方才惡寒的天氣也稍霽,幾個穿戴豔麗的妃嬪,正在宮人的簇擁下,娉娉嫋嫋往蕪蘭殿挪去。
其中走在最前邊的便是賢妃娘娘,在她的帶領下,其他幾位妃嬪也不得不如此狼藉地出行,以示誠心表後輩對太後的恭謙之禮。
而姚舒雲則是在胡嬤嬤的陪同下,咬牙堅守在禦花園門口外。直到她出現,才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衝上來。
“顏兒,阿姐可算等到你了。”
奈何姚正顏怡然自得地坐在轎輦上,故而她隻能過來抻長脖子,硬是扒拉住一旁的扶手,宮人們這才不得不停滯下來。
聽到動靜後,姚正顏才慢悠悠地撩開牖窗,故作訝異,道:“原來是阿姐啊……”
從高處俯視著下邊精心打扮的美人,隻見金絲滾邊的墨綠色宮裝,將人映得格外清新神氣;各種粉脂在她臉上塗抹得恰到好處,微微綻放的領口還露出光潔白皙的頸脖。此外,所有暴露在外的肌膚,都白花得像雪一般驚人。
姚正顏心想,如此美人,若她是個男人,想必也會心動垂涎吧。
她又不禁開始思考那個,一直困惑她的問題:為什麼陛下寵愛的是她,而不是美豔出色的姚舒雲?
想不通,回頭找機會旁敲側擊問問他罷。
“宮宴馬上要開始了,我以為阿姐已經過去了呢,不過你怎的還在此?”
轎上的人笑意盈盈,語氣輕快,絲毫不體諒外頭被風雪磋磨的人。
姚舒雲壓下心中的嫉妒和怨恨,笑的溫柔體貼,全然一副為她著想的苦心語氣:
“宴會上百官貴婦眾多,阿姐怕你不知禮數,待會兒衝撞了什麼貴人可就不好了,故而特地等你,想與你一同過去,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