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畫麵滾動,一幅幅的圖展現,她身邊的馮青霜端坐在椅子上,嘴角揚起自信的微笑。
接著,畫麵切換成了身邊的學者站在講台上教學的圖片,主持人依然聲音並茂地介紹著——
西顧,X大美術學院教授、工於山水,長於花鳥,其繪畫作品多次在國外展出,被多家媒體譽為“學者型畫家”。
屏幕上的畫作傳承了東方美學,細致而留白,顯得格外的意境深遠。
坐在最邊上的畫者微微偏了一下頭,輕輕地對著掃過的鏡頭揮了揮手。
輪到她了!
陳嵐清深吸了一口氣,等待著對方的介紹。
在此之前她從未給過主辦方自己的個人介紹資料,雖然特別緊張,但是她依然期待著,看在別人眼裏,她是一個怎樣的畫者。
是流於低俗,還是融合大成?
是平平無奇,還是匠心獨運?
“陳嵐清——”主持人報出了她的名字,卻陡然頓住。音樂也陡然一停。全場是令人緊張的靜默。
她的手在身側微微地握成了拳頭,手心裏滿是汗水。
“這是一位來自大眾的畫者,她不像前兩位,從小學習和研修繪畫,她來自一個沒有專業繪畫老師甚至沒有專業繪畫工具的鄉村,童年陪伴她的,隻有自己手裏的畫筆,和空白的作業本!但是當她拿起畫筆,她就從未停下來過!這些年來,她畫過山水,畫過靜物,也畫過人!來!讓我們看一段錄像!”
屏幕緩緩地亮起,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羞澀的少女。少女坐在一堆書裏麵,靦腆地微笑:“嵐清大大啊,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是我想,你一定記得這幅畫。”
……
陳嵐清的瞪大了眼睛。
這竟然是她生日那天,林誘在那個宴會大廳為她所放的一係列錄像剪輯而成。屏幕裏出現的人來自各行各業,對著鏡頭的神情各不相同,但是他們的眼睛裏,都寫著喜悅或者感激。
最後所有的人像在屏幕上淡去,主持人深情的聲音陡然響起:“為什麼我會選擇在最後介紹她呢?她明明是上一場比賽的最終勝利者。可是我卻放在了最後。”
他揚了揚手上的話筒,聲音微微上揚:“因為我想讓大家看到這個影片!”
“這個影片實在我們比賽名單公布出來的時候,由不同的觀眾寄給我們電視台的!錄像很長,我們不得不剪掉了許多,所以大家看到的,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的聲音陡然加大加重:“所以最後,讓我們來介紹這一位毫無名氣也毫無代表作的畫者——陳嵐清!她沒有代表作,因為每一副到達大家手裏的作品,都是她的代表作!她沒有名氣,因為她從開始到現在,隻參加過這一場比賽!!”
他的聲音重重落下。
台下陡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陳嵐清驀然轉頭朝著林誘看去。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裏卻清楚地知道——主持人在撒謊!
根本沒有什麼觀眾陸續寄錄音帶,這一份視頻早就已然被剪輯好,在不久之前,在她的生日那天。
林誘坐在台下,一邊鼓掌對著她微笑,神色是那樣處變不驚,仿佛一開始他就知道主持人會說什麼,會放什麼。
陳嵐清的大腦裏麵突然一片空白。
她想起昨日,少年抱著她的頭埋怨——孩子都會動了,你還這樣畏畏縮縮,舉足不前,誰來賺錢照顧養活我們父子?
她反駁說——就算我不拿文鼎項目的錢,也可以賣力接活啊!
林誘反唇相譏——是啊,接活的結果是累成狗逼,然後等我們的孩子長大了,我就告訴她,她有個完全沒有膽子的媽媽。所以我們一家三口才會過的這麼辛苦……
他的胡攪蠻纏讓她連連敗退,最後隻能高舉白旗——好好好!我參加!我參加還不行嘛!!
林誘糜然一笑,從她的稿紙裏麵抽出四副設計稿出來,那上麵用紅色的筆圈了一些,他拿著設計稿把她往書房推——這是我和孩子覺得。你畫的很不錯的地方。
你不如在這幾個上麵,整合一下,做一張新的設計稿出來,做明天參賽作品??
她對參賽已然反感,可是既然是他的要求,那就聽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