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X市已然迎來了盛夏,旭日升起地很早。然而城市的節奏感更快,在太陽冒出來的那一刻,便已然點燃了一片喧囂。

人們為了生計和未來而絞盡腦汁地奔忙,很少會停下來思索過去的模樣。

就像是這場比賽,微博和電視直播,已然炒的熱火朝天。所有觀眾的目光鎖定在最後剩下來的三位畫者身上,再也不會有人記得一周前那些淘汰者的模樣。

決賽的場地設置在文鼎藝術博物館五百米外的一棟摩天大樓的頂端。從這個大廳東邊巨大的落地窗俯視下去,便能看到設計精妙絕倫的文鼎藝術博物館的全貌。由於是決賽,來的媒體比上一次多了整整一倍,主辦方甚至專門安排了東南角的位置作為媒體席。

評委席上依次坐著楊治卿和顏淼兩位畫壇泰山北鬥以及久不出山的畫壇才女吳默子和省文化宣傳委趙乾,每一位都分量頗重,端坐在那便覺得氣場逼人。顧安之坐在評委席的最右側,依然是白襯衣和隨性的牛仔褲,簡單地裝扮卻讓他穿得氣質清雅,卓爾不群。比起其他幾位評委的言笑晏晏,顧安之的麵無表情顯得格外地疏離。

陳嵐清和馮青霜還有一名叫做西顧的畫者端坐在選手席上,她的眼光在顧安之身上微微一頓,便沉沉地落在了地上。

對方還在厭恨著她。

或者說,厭恨著那被權利操縱的賽場。

陳嵐清有些委屈。她試圖用眼神跟對方解釋,可是顧安之根本就不看她。偶爾被她怨念深重的目光鎖定地有些受不了了,就警告似得瞪她一眼。

如此這般幾次後,陳嵐清隻得懊惱地低下了頭。

也許是她們的表現太過明顯,連身邊的馮青霜都看出了不對來。她狐疑地看了陳嵐清好幾眼眼。

主持直播錄像依然是本省的文化台。主持人穩重資深,更是讓決賽顯得格外隆重。

比賽的設計稿早早地交了上去。主持人和評委卻並不急著評審打分,而是將這場比賽當成了一場藝術博物館的發布會一樣,一輪輪地介紹著博物館的定位,價值,文化韻致,甚至提到了幾件即將入住的稀世珍品。

其中包括博物館注資人私人收藏的一批漢代書畫名家的真跡,可謂價值連城。

有姿容絕色的男模穿著複古的衣裳緩緩地捧著真跡出來,行動處仙氣飄飄,小心翼翼地展示給在場的眾人看。在場的觀眾要麼是資深媒體人,要麼是富商高官,要麼是畫壇成名大家,都是識貨之輩。聽到展品的名單已然訝異,再聽到這樣價值連城的私人珍藏出現在現場,更是心驚,一個個忍不住伸長了脖子來觀望。

比賽前麵介紹的時間愈長,環節愈多,就愈發顯出這壁畫項目的重要來。

陳嵐清坐著在台上,開始莫名地焦躁。

她的眼神在台下搜索著林誘的身影。

少年人端坐在下方的觀眾席上,穿著寬大的衛衣款T桖和哈倫褲掩蓋了他已然走形的身材,卻由於衣服格外寬鬆而顯得那臉更加的小而精致。大眼睛裏含著微笑,篤定而專注地注視著陳嵐清。比起他旁邊咬著指甲默默祈禱的瓜瓜,和神色略微古怪的張蘇越,他顯得格外的雲淡風輕。

他坐在那裏,明明瓷娃娃一般,卻莫名地給她一種安定的力量。

時間慢慢地流過。

主持人終於話鋒一轉,從博物館的宏大轉向了壁畫的設定最後轉向了對各位畫手的介紹。

他舉起了手中的一疊紙牌。帶著神秘地給大家賣關子。

“在介紹展品的過程中,我們的五位評委已經給出了三位畫者設計作品的評分。”

“現在排名已經到了我的手上。”

“到底誰是最終的勝出者,我先不說。”

“讓我在此,先對我們進入決賽的畫者,做一次簡單的介紹。”

主持人站在台上,神色嚴肅而認真,比了個手勢:“請我們的音響師和放映師準備配合我的介紹!”

前麵的兩場比賽,雖然官方微博有偶爾轉出一些對畫手的資料相關訊息來,卻從未如此莊重地,對各位畫手做深入的解析。

可這一次不一樣,伴隨著主持人的介紹,他身後的大屏幕上甚至滾動起畫手的生平,以及一些得意的代表作。

陳嵐清靜靜地看著屏幕,那上麵出現了一副龐大的油畫作品。接著,主持人充滿感情的聲音響起:

馮青霜,一個堪稱神通的畫者。她少年時期的作品便已然驚動畫壇,一路憑借《潘地曼尼南》《尼羅河歌者》等作品奪得了多項國內國際繪畫大獎!二十二歲那年,她旅居英國進修繪畫,作品享譽西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