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1 / 2)

晚宴之後安排了舞會和拍賣會,拍品全是日本民間手工藝品,最有價值的不過是當代畫師的幾幅字畫,雖說畫工算得上精湛,但也都不是什麼稀世珍品,起拍價便已遠遠高於市價,隻不過日本商會承諾拍賣所得將全部用於新醫院的修建,所以勉強冠上了慈善的名義,巧立名目圈錢的本質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與會的商行老板和鄉紳大鱷也都是懂得審時度勢的精明之人,深諳大樹底下好乘涼的道理,便是不與日本商會攀親帶故,也絕不會傻到公開拆台給自己找不自在,所以即便對日本商會的行徑嗤之以鼻,也還是陪著笑臉把這場戲演下去。

如果說別人都隻是積極配合,那麼李淩瑞可以說是非常賣力的貢獻演技,不僅毫不吝嗇的搶下多個拍品,一度刷新標王成交價,還當眾宣布,調撥其名下十三艘郵輪,以成本價為日本商會往返中日港口服務。這種近乎沒有底線的投誠,毋庸置疑的讓他成為了拍賣會的最大贏家——不僅成了新津九堂公醫院的最重要投資方,還贏得了日本商會滿滿的信任。

商會終究是商會,在既得利益和真金白銀麵前,不算太大的威脅都可以往後放一放,什麼“潛在的不安定因素”“疑似讚助敵對陣營”“涉嫌隱藏要犯協助其逃脫”這些不確定的罪名都沒必要死咬著不放,至於林晚婧,她跟日本商會本就沒什麼過節,不過是應某些人的要求,配合“同仇敵愾”罷了。

所以當李淩瑞借口有些疲憊,想去別院找點兒樂子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起疑,當他午夜時分摟著一名醉的不省人事的女郎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人盤查阻攔,相敬如賓是不可能的,隻不過對於日本商會而言,現在的恒光遠東集團就像是剛剛圈養進欄裏的一隻肥羊,有足夠的油水可以刮,等確定好了料理細節,再磨刀宰殺不遲。

即是跨年的宴會,自是沒有提前散場的理由,直至新年的鍾聲敲響,子時將盡,賓客們才陸續告別離場,沈珺懿可謂是盡足了地主之誼,親自在沈府門前為賓客送行,足足一個半鍾,院裏院外的車輛才終於都走的七七八八了。

看著終於恢複了清靜的沈府,沈珺懿不由得深深呼出一口氣,這一整天忙忙碌碌裏裏外外的,就幾乎沒有停下來過,此刻可謂是腰酸腿疼,仿佛被人抽了全身的筋,扒了幾層皮。

這種規模的宴會,果真不是說辦就辦的!

這邊剛揉了揉腰腿,抬眼正看見李淩瑞擁著個女子朝他這邊來,那女子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喝暈了,步子飄飄然的與其說是在走,倒不如說是整個人癱在李淩瑞懷裏,被他抱著往前挪。

沈珺懿愣了愣,而後見四下無人,便快步上前幫忙。

李淩瑞懷中之人正是林晚婧,隻是眼下她已沒了意識,雙頰緋紅,似是喝醉了一般,略顯散亂的發絲垂在臉上,沾了些細汗,散發出與平日的端莊秀麗全然不同的嬌柔美豔。

“她……”沈珺懿想問她還好嗎,可是聲音出口,卻夾雜著些不自然的幹癟沙啞。

“沒事,用了些藥罷了,為了保證她在中午之前不會醒來,計量大了些。”李淩瑞回答,說著換了個姿勢,讓自己的動作更舒服些,

“哦……”沈珺懿沉吟著,目光在林晚婧身上流轉——他總覺得她什麼地方不太和諧。

李淩瑞今晚扮演的,是一個揮金如土的紈絝子弟形象,不僅投誠日本商會,還紙醉金迷在別院的溫柔鄉裏,這樣還不盡興,還要帶被他灌醉了的風塵女子回家,金屋藏嬌,一親芳澤。

相對於風塵女子來說,林晚婧的衣衫真是太整齊了…

靈光一閃。

沈珺懿伸手從她的頭頂又撥了幾縷碎發出來,擺弄了幾個位置,都不對,索性又將她挽著發髻的簪子抽出來,讓那微卷的秀發散開來。

這下有幾分那個韻味了。

他又想了想,眉頭一挑,低低道了聲:

“晚婧,對不住了。”

這便抬手解了她旗袍領口和側襟靠上的兩粒扣子,在目光觸到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膚之前,他已垂下目光,胡亂將她披肩的卷發撩到前麵來草草蓋住。

李淩瑞不免費解,但待明白過來他在做什麼,不由得驚詫他竟還有如此閱曆,眉眼裏不禁染上不加修飾的曖昧神色:

“沈少真是…有經驗啊。”

沈珺懿自是聽得明白他的玩味語氣,卻也不解釋,搖搖頭,意味深長道:

“年輕人呐,還是沒見過大世麵。”

李淩瑞啞然,如果逛窯子也算見世麵,他還是不見比較好!

恰好此時,李家的司機已將他的車開到門前候著,卻不是李府的車,而是一台插著米字旗的英國洋行公車。

這個時候,若要避開盤查,借用英國人的架子無疑是明智之舉。